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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与“畏”中艺术何为

        作者:刘哲2024-07-01 08:42:07 来源:大河美术报

          老树国画作品

          老树的画大都是册页似的小幅,似乎无意于皇皇巨制,甚至无意于正儿八经地画“山水画”。然而“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的小画却在网上拥有相当多的粉丝拥趸。

          当代流行的山水画,要么是贩卖“笔墨”实则疏于笔墨训练、乱七八糟的所谓“写意山水”,要么是物象机械铺陈、令人感觉疏离和窒息的展览体,大众觉得山水画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老树的画无意间给许多人一种很难从贫瘠吝啬的当代山水画中获得的惊喜和愉悦。

          这些“风景画”似乎很难归类,他自己下笔时恐怕也比较随性,无所拘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大量作品还是和中国山水画有明显的承续关系,可以看做一种新山水画:其中的主要符号,例如树枝,山石皴法,树叶筋脉的勾勒,荷、蕉、竹等叶片的结构,还有水岸、花巷、河湾、山坡、小湖、荷花、桃花、草地、竹林、凉亭等意象,都是较为传统的符号,也深得专注于局部山水场景的南宋“一角山水”的神韵。

          在此基础上,老树又糅入了不少变化,这正是特别有意思的地方。比如树叶,老树多用点叶法,与传统不同的是,他喜欢用彩墨点代替水墨点,更加密集、大小深浅不一的彩墨点极有韵律和形式感。比如大量设置草丛,采用了符号简单重复、浓淡深浅变化的彩墨。在色调上,多采用国画色系中十分明艳的石青、石绿、朱磦、绯红、藤黄、花青、铅白等,不像古典画家那样和着墨使用本色,单独且大量使用本色。

          这些手法的使用,证明山水画是可以从工艺美术中获得借鉴的,从而使画面产生高度的装饰感形式感,更有力地过滤烦嚣的客体物象,调子更加欢快、明丽、清新,加之用于描绘微观场景,非常有利于个人情绪体验的代入融入,山水画“涤烦襟、破孤问、释跺心、迎静气”(王昱《东庄画论》)的超验感、愉悦感、诗意感也更为饱满。

          老树画里还出现了不少新的意象。比如总是出没的白衫男士,用民国风的白长衫、礼帽,用空白的面部,用散淡的墨线,对这个形象做了“陌生化”也是“隔离现实”的处理,仿佛是从老树,也仿佛是从芸芸众生肉身之中飞出的洁白魂灵,像陶潜那样吟唱着“归去来兮”,感受着“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的欣喜。

          现代式的桌椅、火炉、栅栏甚至电线杆、汽车,也入其画。但正如白衫人,这些都不是流行山水画里沾沾自喜却味同嚼蜡的客体物象,而是经过陌生化处理的意象。这种新意象与其他画面元素和谐相处的处理方式,恐怕老树也在摸索之中,但无论如何围绕丰沛诗意进行的拓展都是值得肯定的。

          老树的题画诗或画外诗构成了其画作的有机组成部分,但他的不少小诗与古典山水画家那些典雅平和的诗句是不同的:“溪水一旁,住两间房。拥几册书,有些余粮。青山在远,秋风欲狂。世间破事,去他个娘。”“有时觉得自己,走到天地尽头。活着如何继续,似乎没了理由。”“世间无非过云楼,何事值得你犯愁?荣辱得失算什么,此生只向花低头”……

          其中有中国哲学独有的散淡空无韵味,但老树其实坦诚点出了古典山水画屏蔽或出离的东西:世事的烦难、悲苦、荒谬。存在的“烦”与“畏”、恐惧与战栗无处不在,而当代的科技更迭、生存竞争、职场内卷、经济压力、认知撕裂、人际紧张、节奏迅猛、物欲饥渴、世态炎凉、意义迷失……则赋予了“烦”“畏”更加无孔不入的表现形式。

          海德格尔为应对“烦”与“畏”开出了对世界意义的“去蔽”“敞开”,即“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的药方。其实这更多的是一种艺术体验。而始终坚持把大地诗意化的中国艺术,恰恰为超越“烦”与“畏”提供了一条路径。大众之所以认可老树的画,根源就在于它们为逼仄处境中的人,打开了一个心灵呼吸的诗意空间。这也正是被当代情境激发出的中国艺术给与芸芸众生的心灵慰藉。愈焦虑愈醇美,反之亦然。

          (作者系文学硕士、河南传媒学院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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