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 《高文夫子联》
锤炼出新 独树一帜
赵慎珠:张海先生,您好!很荣幸对您进行专访。您活跃于中国书坛半个多世纪,久负盛名,获得“中国文联终身成就书法家”荣誉称号,颁奖词中的评价是:“书法五体皆工,入古而不为古法所泥,锤炼出新。他的草隶、行草书,删繁就简,形简意丰,风格烂漫,在当代书坛独树一帜。……德艺双馨,率身垂范,为当代书坛树起一个新标杆。”尤其是您的破锋行草书,更是被评论家誉为“与郑板桥的‘六分半书’、金农的‘漆书’等有着同等的艺术价值”。先生能否挑选几幅自己满意的作品,解读其中的创作灵感和技法运用?
张海:第一件是王安石《读史》诗句行草书作品。《唐诗纪事》有则故事,说祖咏原拟写一首五言律诗,但写了四句后觉得意尽,再写下去不及前四句,就不写了,这首《终南望余雪》五言绝句便成为经典。我的这件行草创作情境与之相似,也是偶然书得,通篇行气贯通,章法和谐,借鉴了晋人行草的一些笔墨韵味,较好地表达了书法线条的韵律美感。这是特定情境下的意趣表达,是长期书写过程中积累的书写经验在作品中的集中表现。
第二件是孟浩然《夜归鹿门山歌》十条屏隶书作品。这件作品融合了汉代代表性隶书的元素:《曹全碑》的茂密丰腴、《礼器碑》的空灵劲健,同时,用个性化的笔墨特征如破锋,加以适度表现。单行条幅的形式,有简书的章法意味。整幅作品舒朗明净,从容娴雅,有一种不激不厉的中和之美。
第三件是范仲淹《岳阳楼记》破锋行草书作品。破锋行草书是我探索研习多年的一种行草书法风格。历代书家基本遵循了中锋用笔的理念,中锋用笔是常态,偶然出现枯笔或飞白,往往会通过蘸墨或掭笔收拢笔锋。破锋为一种独特的艺术语言,我从张芝、王献之的一笔草入手,过渡到数笔草,但会出现墨色分布视觉上的悬殊,即蘸一次墨完成一件作品,前重后轻;蘸数次墨完成一件作品,忽轻忽重。但我想将此浓缩在一个字或几个字中,因此有意加重了破锋在单字中的分量。在《岳阳楼记》这件作品中,破锋是主基调,业界认为破锋“笔散而神聚”,表现出其不意的独特的视觉效果,而分叉的线条,并没有减弱其力度,呈现出一种“窑变万殊”的特色,丰富了中锋用笔。我书写时也并没有脱离传统书法的自然书写。
赵慎珠:“大凡伟大的作家艺术家,都有一个渐进、渐悟、渐成的过程。”您的这些作品背后,是否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张海:其一,我的创作不管是尺牍小字,还是八尺、丈二整纸,甚至是更大尺寸的作品,都不要别人帮忙,即使到了耄耋之年仍然如此。若有人在场辅助工作,容易分散我的注意力。
其二,2014年,隶书《陶渊明诗》八尺中堂创作一半时被外人干扰中断,再接续书写两字后,发现“墟里烟”和“罗堂前”颠倒了,我便灵机一动,以小字三行记录当时情景缘由,注释放在中间成为作品的一部分,章法独特,这样的作品形式古今罕见。没想到,一次意外催生了一件章法新颖之作。
其三,一般情况下,一件作品不论字数多少,作品或大或小,都应一气呵成,否则容易气断、不完整。但也有例外,比如我创作破锋行草书苏辙《黄州快哉亭记》八尺四条屏时,一开始只写了一条,感觉不太满意便搁置了,过了一段时间再拿出来一看,却觉得还不错,于是余下的三条一挥而就,放在一起,居然浑然一体。后来这幅作品得到了多位权威评论家的认可。
每隔数年,我都会举办一次个展。每次个展都不是简单地重复自我、重复过去。若纵向比较,自认为每一次所展作品较之前次都有较大的变化。时间跨度越大,差异也就越大。我是通过展览,倒逼自己不断前行,向观众传达在创作上的新探索,展现每一时间段的情感状态和审美取向。艺术创作不能囿于书斋的自娱自乐,表现“一己悲欢、杯水风波”,而要把个展作为接受社会检验的重要平台。
赵慎珠:一笔一画,一撇一捺,书写中的细节捕捉至关重要,更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想象力。您在研习不同书体的过程中,是怎样突破的?又是如何保持对书法艺术的执着的?
张海:我在学生时代打下一定的基础,可以视为一种朦胧之爱。工作至今,初心不变。2020年8月,我在“天道酬勤 力耕不欺——张海八十初度新作展”展览期间,同时出版了诸体书法作品集,收录了各时期的不同书体,通过对比,可以明显看出隶书、魏碑、小字行草、破锋行草等在面貌上都有很大变化。这种变化如同一个人不同年龄段的面目一样,由青涩到成熟,由成熟到苍老。我曾在《心声》一文中写道“三庆”:“一庆幸没有过早结壳;二庆幸有多次痛苦蜕变;三庆幸探索一直在路上。”
书法探索是曲折的,也是循序渐进的,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在各种书体上都有涉猎,但也有所侧重。在临帖过程中,我会结合自己的审美,捕捉那一点明显异于前人的东西。风格虽不可预设,但造型要与众不同,这是长期不断学习修正、深化丰富、螺旋式上升的进程,需要付出终生的艰辛努力。
赵慎珠:书法作为中华文化瑰宝、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艺术门类,既记言录史,又传情达意、焕彰神采。您倡导守正创新,是如何让“衰年变法”得到了生动呈现呢?
张海:书法艺术所蕴藏的价值观念,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厚滋养,书法的精髓是“神采”,要传达作者的“精气神”。新时代的书法“高峰”在哪里?与古人比还是与今人比?实实在在的依据,是历史和人民的认可度。只有心怀天下、情系人民,用心用情用功,才能创作出引发时代共鸣、传得开、留得下的经典之作。
创新是文艺的生命,文化在一代代人求新求变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变得厚重。世界将惩罚那些不改变的人,世界也将惩罚那些没有定力的人。不创新求变,没有出路;没有定力,如同常移植的花木,永远不会枝繁叶茂。我时常以“三问”鞭策自己:“耐得住寂寞吗?”“精品意识强吗?”“超越自己了吗?”每个人的创作高潮期各不相同,我创作的黄金时期是在古稀以后,各方面的积累日渐丰富,渐近“随心所欲不逾矩”。
赵慎珠:书法评论界对您的艺术成就有相当高的评价,您是如何保持内心的宁静与平和的?
张海:如果用一段话来表达我对书法艺术的理解,那就是:“我是我,你是你,登山千条路,切莫一条道上挤。峰高攀峻极,白纸诗文抒胸臆。苦练基本功,创新时铭记。”从事书法创作半个多世纪以来,自己的作品一经面世,便会有各种评价,不论褒贬都正常。“见仁见智寻常事,书史几家无别评。”赞扬处用减法,贬抑处用加法,将不同声音看作是一种警示,始终保持既“热”又“冷”的心态,才能行稳致远。
书写时代 放歌人民
赵慎珠:书法之线连着古代与现代,有着内在文化生命的连续性。有人说,中国的书法艺术在魏晋时期达到了高峰,也有人认为宋代的书法绘画登峰造极。您认为当代书法家能否超越古人?
张海:我在香港中文大学讲学时,一个记者也曾问过相似的问题:“当代人能否超过颜真卿?”我回答说不可能,因为你是以颜真卿的书法风格作为衡量的标准,所以你永远超不过他。这并非说古今书法家没办法进行比较,关键在于每个时代都应该有属于自己时代的经典作品和书法家。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王羲之、颜真卿、苏轼都是特定历史时期产生的经典大家,书法因其没有量化标准,而不能简单地进行高低排序。日本东京国立美术馆曾举办过名为“颜真卿——超越王羲之的名笔”特展,这种提法就不严谨。
由此似乎可以得出结论:书法的时代风格存在哲学意义上的一般和个别,如果说“开一代风气之先”的“个别”作品体现了时代风格的引领性,那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一般”作品则体现了时代风格的多元性。
“书法有法,法无定法”,书法有无限的创造空间和创新可能。同时,书法艺术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要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前辈创造了经典,后来者需要在认同经典的基础上创作出新的精品力作。但能否成为经典,还要看能否经得住时间考验,能否在历史的大浪淘沙中留存下来。
赵慎珠:2024年是文艺工作座谈会召开十周年,十年来,我国文艺工作者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创作出一大批彰显中国精神、富有艺术创新力的优秀文艺作品,努力用丰富多彩的文艺精品满足人们对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您如何评价当今书法艺术的发展态势?
张海:2014年10月15日,我有幸在现场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创作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继承和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等重要指示精神,既为书法界指明了方向,也令我们倍感责任重大。新时代为书法工作者攀登“高峰”提供了良好条件和广阔空间。十年来,广大书法工作者将创作同民族命运、人民期待联系起来,坚守人民性、时代性、艺术性,笃行不怠,力耕不止,在创作时代精品、开拓艺术新境、弘扬书法文化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中国书法家协会先后组织“中国力量——全国扶贫书法大展”“征程:迎接庆祝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书法大展”“承续:新中国新发现书法主题大展”“全国第十三届书法篆刻展览”等展览,通过多种形式,引导书法工作者在植根传统的基础上锐意创新。我自己也分别于2016年和2024年在国家博物馆、中国美术馆举办了《追梦之旅——张海书法展》《行稳致远——张海八十以后新作展》,在作品的书写内容、形式选择、表现手法等诸多方面求新求变,让作品烙上新时代的印记。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书法是中华文化瑰宝,包含着很多精气神的东西,一定要传承和发扬好。”党和国家对传统文化十分重视,给书法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以时代精神激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人民奉献“高峰”之作,广大书法工作者任重道远。峰高无坦途,前行路上会有许多新的问题和挑战,书法工作者应当以坚定的职业操守和艺术定力,孜孜不怠,砥砺奋进。
高韵深情 年久更殷
赵慎珠:书法之路漫长艰辛,对于师长前辈的帮助、关爱、提携,您总是念念不忘,拳拳之心,年久情更殷。您是如何择师、从师的?
张海:人生充满变数和机遇,择师和从师也是一种机缘。我有幸遇到三位良师,分别是费新我先生、王学仲先生和沙曼翁先生。在长期的交往中,三位先生以不同方式给予我帮助和指教,令我受益匪浅。择师只是开端,而如何从师,我曾以一首诗来表达我的心得:
费王沙老是吾师,
随侍未曾多质疑。
择善而从原在我,
但听月旦只心仪。
我和费老交往16年,仅费老写给我的信件就达280余封,费老的人格魅力在信中有充分的体现,后以《新我师说:费新我先生写给张海的书信集》出版。费老在一封信中开篇即说“知我者你了”,他在病危时还托人给我带砚台,说:“石一片,给海玩。”这种如同家人一样的情谊体现的是新型师生关系,是世间最值得珍惜的。2017年我出资在郑州大学书法学院设立“新我奖”,激励学生赓续先师“不断新我”的奋斗精神。
邀请王学仲先生第一次来河南讲学,他在来信中说:“我吃饭不要求好,但正餐要喝点热汤或热粥,不然肠胃容易闹,且极不适,好坏均不要求。”他由日本归国后第一站来到安阳,不要我到车站接。他衣着朴素,到艺术馆后,工作人员误认为是推销毛笔的。事后谈起此事,他淡然一笑说:“教授该是什么样子?除去职业带来的光环,不都是普通人嘛!”
沙老真诚直率,在谈到国内书法现状时直抒胸臆,一针见血,爱憎分明。他常将启迪性的警句如“得古法出新意”“除妖将军”“意到便成”等刻印赠我,指导我书法创作。在河南举办国际书法展览时,他将一件舍不得用在别处的篆书作品寄来,用于支持我们的活动。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从师之道,只是因为老师的人格吸引着我,使我乐于交往,真诚相待,亲师信道。在偃师张海书法艺术馆建馆之初,我即坚持专设“三老厅”,常年展示三位老师赠我的书画作品。
赵慎珠:您对恩师、对书法的深情也体现在了促进书法事业的发展上。1995年,沈鹏先生曾为您的作品集作序,序言中写道,作为书法事业的组织活动家,您以火一样的热情运筹帷幄,深谋远虑,情感与理智的结合迸发出智慧的火花,河南书法界在您和伙伴们的努力下受到全国瞩目。您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张海:河南文化积淀深厚,书法界异军突起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20世纪80年代初,我从安阳调入河南省书法家协会,当时书协仅我一个人。第一届全国书展展出四百多件作品,河南仅入选十件,属于下游偏上。面对这种情况,河南要想迅速崛起,必须动员全省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在深思熟虑之后,我有了以举办多项群众性的大型开创性的书法系列活动为切入点的想法,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并逐步实施。如千人中原书法大赛、国际书法展览、国际临书大展、中青年墨海弄潮展、河南书法展进京展、河南书法周,辅之以“走出去,请进来”等多项措施,取长补短,使得河南书法艺术在十几年内有了长足发展。若以全国书展入选数和获奖数作为衡量指标之一的话,第三届全国书展河南入选数位居第三;全国书展从第四届开始评奖,河南从第四届到第八届入选数和获奖数都是第一、第二,为全国书界所关注。
陈振濂先生曾写道,20世纪80年代初,当代中国书法史上有一个“墨海弄潮”展览,带出了一个“中原书风”的书法流派概念。这是河南省书法家群体第一次走出作为地域的中原而走向北京的划时代壮举。这不仅仅在河南是划时代的,在全国都堪称是划时代的。河南成为全国书法重镇,是时代使然,河南书家共同努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赵慎珠:中国文联原主席孙家正先生在您的《四体书创作自述》一书的序言中写道:“历史告诉我们,凡是在某一门类有杰出成就的大家,往往同时也是思想家,他们的经验、感悟以及由此升华的思想,与他们的实践成就一样,将成为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留赠后人。”您在中国书协主席的任上十年,对相关问题有何思考?
张海:在中国书协任上,我给自己的定位首先是组织者。为了更好地开展组织工作,必须提高自己的创作和理论水平,二者并行不悖。作为组织者,要考虑全国书法大局,要有宽阔的胸怀,要充分发挥中国书协主席团成员的智慧,民主决策,身体力行,努力推动各项决议的落实。在党中央、中宣部和中国文联的正确领导下,在各级书协和广大书法家的支持下,多种行之有效的改革措施得以推行,为当代书坛的和谐繁荣、创新有为注入了活力,为中国书法事业持续发展和行稳致远奠定了坚实基础。
书法事业的繁荣发展需要全方位共同给力,一同在书法竞技场上施展才华,冠军不管是谁,我们都要鼓与呼,不论谁创造经典成为大家,我们都会为他喝彩,向他致意。
赵慎珠:您还是一位书法教育工作者,20世纪80年代就倡导成立河南书法函授院,古稀之年又先后担任郑州大学美术学院、书法学院的院长。您为何如此汲引忘疲、诲人不倦?
张海:书法在我国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但当下书法教育的普及程度还有待提升。2013年《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颁布,2021年教育部成立了中国书法教育指导委员会,健全了书法进课堂的组织保障。但一些问题还亟待解决:如书法课未得到应有重视的情况还较普遍,义务教育阶段书法专业师资缺口太大,高校培养的书法人才与中小学师资需求未能有效衔接等。
年轻一代是中国书法的未来,随着书法研究生规模的不断扩大、书法学科被列为一级学科,我深信经过十年左右,接受过系统专业理论教育和实践的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将成为书法的中坚力量,为书法艺术的发展作出贡献。
赵慎珠:人工智能飞速发展,机器人也在尝试进行书法创作,年轻人是否还需要研习书法?
张海:科技的进步和飞速发展,确实出现了人工智能机器人能制作出有点艺术韵味的绘画和书法作品的情况,这体现出人类智慧的创造力。但书法学习是体认传统的方式,人们在书写过程中强化了对美的形式的感受,创作的作品蕴含着浓郁的人文色彩。而经过智能计算产生的所谓“作品”,不可能实现“散怀抱”“达情性”的内心体验,人工智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可能代替社会人的书法实践。相反,随着科技的发展,很可能会有更多人从事专门书法创作。
书法学习要进之以猛,持之以恒。对初学者而言,我曾提出过“1+365+N”的学习书法公式,大意是:选一种心仪的字帖,每天坚持练习一小时,一年365天时常练习,经过N年实践,一定会把字写好。期望有志于书法艺术者能够在新时代有新作为,崇尚敬畏先贤,深度读书实践,四季力耕不止,创造时代经典,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
(作者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驻会副主席,原文刊载于《中国文艺评论》2025年第3期,有删改)
访后跋语
◆赵慎珠
采访归来,掩卷回首,首次采访张海先生至今竟然已逾30年!在翻天覆地的岁月变迁中,先生岿然不动,宛若磐石。每次与他面对面,即使自以为准备周详,却仍会收获惊喜与启迪。他那份从容与谦和,如同静水深流,常令人在不经意间肃然起敬。
30年前,河南省书协举办诸多盛事,先生多是慧心巧思,出人意料。那套耗时十数年、汇聚百人心血的《墨海弄潮百人集》更是在书坛掀起了巨浪,荣获首届中国书法兰亭奖编辑出版奖。谈及他的独创性,他总是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那沉默寡言的外表下,是他对书法事业的火热激情。恰是这份激情,点燃了他带领全省上万名书法家和爱好者砥砺前行的火炬,让河南书坛的辉煌超越了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
30年间,先生的个展从未间断,无论何时何地,他那白发苍苍却依旧硬朗的身影,总是被现场观众层层簇拥着。站在他的作品前,你能深切感触到书法家螺旋式上升的登攀之路;聆听他错落有致的讲述时,你又能真切体会到这位书坛耆宿身上所蕴藉着的蓬勃创造力。
先生曾用三种角色概括自己的书法人生:如影随形的书法践行者、资深的书法组织工作者、年轻的高等书法教育者。此三者,道出了他一生的理想与追求,其中所蕴含的创变之道、家国情怀、责任担当,早已悄无声息地内化为他的生命过程。在“人生如画也如书”的岁月长河中,他以个体艺术生命的轨迹,为气象万千的书法美学贡献着属于当今时代的思考以及新的审美价值。
书法艺术作为中华文明的瑰宝,需要一代代人薪火相传才能延续其辉煌。而张海先生作为当代书法界的杰出代表,无疑是这场接力赛中耀眼的一员。我仿佛看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书俱老”的张海先生正高擎着书法艺术的圣火奋然前行,他的每一步都坚定有力,似乎在告诉我们:只要心中有火,手中有笔,就能书写出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