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历史绵延400余年,成就辉煌。在文化层面,文教昌盛,礼制完备。书法艺术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历史跨越。尤其是东汉后期,经历300余年漫长历史沉淀,一场书法新风席卷全国,把中国书法、中华审美推向一个新高度。中国书法艺术化,迎来第一个历史高峰。
一
赵壹,东汉辞赋家。他在历史上名声并不大,但在书法史上很知名,因为书法史上第一篇专业论文是他写的。唐代张彦远编《法书要录》,置其文于卷首;至今,它仍是所有研究书法者之必读篇目。
赵壹是个草根名士。《后汉书·文苑传》言其“体貌魁梧,身长九尺,美须豪眉,望之甚伟”;因恃才倨傲,在乡里不能见容,落魄江湖。他的辞赋在汉代文学史上有一席之地。读他的作品,感觉他就是个“愤青”。他的《刺世疾邪赋》抨击社会“邪夫显进,直士幽藏”,措辞激烈,其实当时社会未必如此;又如赋中有一句“原斯瘼之攸兴,实执政之匪贤”,矛头直指执政者。另一篇《穷鸟赋》以“穷鸟”自况,诉说自己遭遇宵小迫害、四面受敌的惨状,感恩大贤仗义相助。此赋说明,当时居高位者也不乏仗义之人,使身陷窘境的赵壹有了跻身名流的机会。
光和元年(178年)是赵壹命运翻转的一年。承人之荐,赵壹受聘汉阳郡“上计吏”,进京“上计”(汇报本郡一年人口、钱粮、狱讼等)。这是一个能接触上层的差事,作为一个底层出身的小文人,赵壹确实不简单,他抓住了这次难得的机会,豁出去和权贵周旋,结果大获成功。
第一次进朝“上计”,主官是位列三公的司徒袁逢。上百号上计吏都伏地跪拜大气不敢出,赵壹居然站着,只朝袁逢“长揖”一下。袁逢让人过去责问:“小小郡吏,对三公行礼岂能如此!”他回答:“当年郦食其见汉王刘邦也就一揖,揖三公有何不可?”袁逢听了这话,当场敛衣下堂,请他上座。一席谈话,赵壹凭他的出色口才,把袁逢征服了。袁逢“大悦”,夸赵壹是当朝杰出人才,让他和其他上计吏分席而坐。
接着,赵壹去拜会河南尹羊陟。河南尹是京畿总管,替皇帝掌京城钥匙的“土地爷”,绝对的权臣;羊陟以廉洁著称,一般人很难接近。赵壹第一次去拜访,就被拦在门外,于是他天天去“打卡”。终于有一天,赵壹通过软磨硬泡勉强进了门。当时羊陟尚卧床未起。赵壹进院,上堂,声泪俱下地说:“我仰慕您很久了,到现在快死了才有机会见到,我的命不好,没办法!”说完大哭。羊陟受感动,起床召见。接谈数语,大奇之。第二天一早,羊陟带着一队车马浩浩荡荡来到赵壹住地。其他州郡上计吏都豪车美饰,油光水亮,唯独赵壹的座驾是简陋的柴车,四面透风,且赵壹就露宿其旁。赵壹请羊陟坐在车下,两人对坐而谈,直到太阳西斜,才依依不舍告别。当朝权臣如此礼遇一个小吏,把拥有豪车美饰的那些人都看得差点惊掉下巴。赵壹由此名噪京师,士大夫人人传他的故事,想一睹风采。
西还路上,道经弘农(今河南三门峡境),赵壹想见太守皇甫规,这也是当时政界明星。结果天太早,门房不予通报。赵壹扭头就走。门丁看这架势,稍后进去通报了。皇甫规听说赵壹吃了闭门羹气走了,赶紧修书一封道歉,叫人追上去把他请回。赵壹回书一封,说:“仁君忽一匹夫,于德何损?而远辱手笔,追路相寻,诚足愧也。壹之区区,曷云量己?”径去不顾。
赵壹和权臣交往每次都“欲擒故纵”,获得了成功。此后多个州郡争相聘他,来了几拨人,他都回绝。“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封建时代读书人一生的梦想,现在,想要的东西都来了,他最终还是拒绝了。赵壹顶住了来自世俗的诱惑,守护了一个名士的风节,最终博得士人的钦服,被写进了官修史书。
赵壹一生还有一件事值得铭记,是他写了批评当时大书法家张芝的《非草书》。
二
张芝和赵壹一样,也是当时“陇上名士”。但张芝的出身,是赵壹触摸不到的天花板。
张芝的爷爷张惇,官至汉阳郡太守,是赵壹家乡的地方官。往上祖辈,文献没有记载,但可以肯定的是,敦煌张家,是一个有实力的世家。张芝父亲张奂,以“贤良”入仕,历任武威太守、度辽将军、护匈奴中郎将等。张奂熟悉边务,主张德威并用、“怀柔”治边,靖边有功。特别是他为官清廉,在西北羌人聚居区有很高威望。《后汉书》载:“前有八都尉,率好财货,为所患苦。奂正身洁己,威化大行。”他的人格魅力,在安定边疆上发挥了巨大作用。羌人对他心悦诚服,地方安宁;换一个大员,地方就乱。熹平年间,张奂拜大司农回京。“鲜卑闻奂去,其夏,遂招结南匈奴……寇掠缘边九郡,杀略百姓……朝廷以为忧,复拜奂为护匈奴中郎将……匈奴、乌桓闻奂至,因相率还降。”张奂就是这样一位节安一方的朝廷重臣。
不过,张芝的性格和父亲不同,史书描述他“幼而高操,勤学好古,经明行修”。能得史家如此赞美,说明他从小品行不凡。
当时,军功子弟可“荫庇”入仕。朝廷多次征召张芝赴京入职,他一一回绝。带着弟弟张昶,埋头书法。“凡家之衣帛,皆书而后练。”兄弟俩临池学书,硬是把将军府前的大池塘“写”成了一个大墨池,留下了“池水尽墨”的佳话。
像张芝这样的出身,从小受最好的教育,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无论治学还是从艺,都很难不成功。那个时期的书法,经历了秦汉之交的“隶变”,笔法解放,形式出新。张芝广泛吸收前代成果和民间艺术养分,开创了一种新的草书——连绵大草。这种草书用笔跌宕起伏,笔势旋转连绵,可以通行连写,一泻千里,气势磅礴,把书法艺术的抒情性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同行评价张芝草书“精熟神妙,冠绝古今”,是天才的创造,“百世不易之法式”(张怀瓘语)。此书一经推出,风靡全国,张芝因此而获“草圣”之誉。
张芝草书风靡西部诸州,追随者遍布朝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新生事物的出现,常会遭遇一些不解甚至诋毁打击,张芝的遭遇也是如此。他以名臣之子身份而远离仕途,以“经明行修”而拒绝朝廷征召,以有理想追求而获得“张有道”绰号,以“临池学书”“池水尽墨”成为天下父母教育子弟的励志口传……总之,张芝的人生光环,难免刺痛某些心胸狭窄的妒贤嫉能者,引来了一些无端的诋毁。张芝给朋友写信,倾诉郁闷。未料他的一封《与朱使君书》不慎流落外泄,坊间抄传,一下天下皆知。
赵壹在汉阳郡也看到了传抄本,信中内容,涉及他的两位好友罗晖、赵袭,还有两位他熟识但很讨厌的当地名人梁宣、姜翊。梁宣、姜翊执教汉阳郡学校,使整所学校的学生都成了张芝的粉丝,整天学草书,把经典都荒废了。作为正统学者,赵壹认为这么做,害人害己。出于儒者的道义,他奋笔写下了《非草书》。
三
在赵壹看来,当地的教育,已被张芝这伙人搞乱了。《非草书》第一段云:
余郡士有梁孔达、姜孟颖者,皆当世之彦哲也。然慕张生之草书过于希颜、孔焉。孔达写书以示孟颖,皆口诵其文,手楷其篇,无怠倦焉。于是后学之徒竞慕二贤,守令作篇,人撰一卷,以为秘玩。余惧其背经而趋俗,此非所以弘道兴世也,又想罗、赵之所见嗤沮,故为说草书本末,以慰罗、赵,息梁、姜焉。
梁宣(字孔达)、姜翊(字孟颖)都是张芝的弟子,他们“慕张生之草书过于希颜、孔”,对张芝草书的崇拜,超过了对孔子和颜回的崇拜;郡学成了书法学堂,学生痴迷草书,废寝忘食,以致“十日一笔,月数丸墨,领袖如皂,唇齿常黑,虽处众座,不遑谈戏,展指画地,以草刿壁,臂穿皮刮,指爪摧折,见䚡出血,犹不休辍”。练字指甲磨破了还不停,简直疯狂了!
追溯源头,问题在张芝。所以赵壹也不顾私看他人书信是否当有所避讳,直接引用信中语批评张芝:“窃览有道张君所与朱使君书,称‘正气可以消邪,人无其衅,妖不自作’,诚可谓信道抱真,知命乐天者也。若夫褒杜、崔,沮罗、赵,忻忻有自臧之意者,无乃近于矜忮,贱彼贵我哉!”
赵壹这段话涉及当时书法界几个名人:太仆朱赐(京兆杜陵人)、羽林监罗晖(朱赐的同乡)、敦煌太守赵袭(京兆长安人张芝的好朋友),还有两位早已过世的前辈书法家:杜度、崔瑗。张芝给朱赐写信,谈及了自己的书法,曾说自己目前水平,“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罗、赵有余”。赵壹抓住了这一点,批评张芝比类非宜,故意贬低赵袭、罗晖,是出于嫉妒和傲慢,目的是打击别人,抬高自己。
为了打击张芝、遏制草书,赵壹从多个角度,对草书作了抨击:
第一,“夫草书之兴也,其于近古乎?上非天象所垂,下非河洛所吐,中非圣人所造。盖秦之末,刑峻网密,官书烦冗……非圣人之业也”。草书“出身”不正,不具备文字的神圣性。
第二,“草本易而速,今反难而迟,失指(旨)多矣”。草书的发明,本为急速,但“今之学草书者,不思其简易之旨”,为追求书写之美,反而写慢了,背离了草书初衷。
第三,书法好坏,先天决定。“凡人各殊气血、异筋骨。心有疏密,手有巧拙。书之好丑,在心与手,可强为哉?”你再下功夫也没用。
第四,草书小道,仕途无用。“且草书之人,盖伎艺之细者耳。乡邑不以此较能,朝廷不以此科吏,博士不以此讲试,四科不以此求备,征聘不问此意,考绩不课此字。善既不达于政,而拙无损于治,推斯言之,岂不细哉!”
最后,赵壹劝告:“夫务内者必阙外,志小者必忽大。”沉迷书法,荒废学业,耽误前程。应该立即悬崖勒马,回归正道,以期学有所成,“穷可以守身遗名,达可以尊主致平”,一生苦读,名扬千古。
从实用主义文艺观看来,赵壹说得有道理。确实,这些学生如此沉迷草书,没有政治前途;是张芝发明新草书,刷新了书法审美,使年轻人受到诱惑,造成了教育秩序的混乱,所以张芝该被批判。但赵壹不明白,艺术和审美,是人类精神需求的一部分。书法因为和文字结合,每天都使用,故而它成为中国人视觉审美发育最早的载体,走在了中国艺术的最前沿。文明发展早期,文字、文化、艺术都为少数贵族垄断。经过春秋战国社会大变革,文化垄断被打破,百家争鸣,中国人的文化创造力空前释放,推动了文字的进化、审美的升华;经过几百年民间书写实践,具有更高艺术审美内蕴的新艺术形式——草书,已早早在生活的母体中孕育,书法家张芝只是历史的代言人,按照历史给定的剧本,穿着历史给定的服装,出演了历史给定的角色。一言以蔽之,草书的崛起、风靡及其给社会带来的震荡,是中华艺术审美新样式分娩前的阵痛。赵壹作为儒士,不识庐山真面目,这是他的时代局限。
四
赵壹说草书无用,“乡邑不以此较能,朝廷不以此科吏”,话音刚落,一道诏令从京城传来:鸿都门学——汉王朝,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艺术专科学校在京城成立。书法,包括草书列入朝廷考试科目!
资料显示,汉灵帝正式设置鸿都门学的时间应该是光和元年(178年)二月初九。有关鸿都门学的情况,古籍还有几段记述:
《后汉书·蔡邕传》:“光和元年,遂置鸿都门学,画孔子及七十二弟子像。其诸生皆敕州郡、三公举用辟召,或出为刺史、太守,入为尚书、侍中,乃有封侯赐爵者。”
《后汉纪》卷二十四:“己未,京师地震。初置鸿都门生,本颇以经学相招,后诸能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至数千人,或出典州郡,入为尚书、侍中,封赐侯爵。”
关于汉灵帝创办鸿都门学的动机,学术界认为,这是他平衡政治势力的需要。东汉后期桓、灵二帝,都是幼年继位,权力为外戚、宦官和豪族把持。三大势力内斗,造成朝政混乱,甚至宫廷喋血。灵帝即位后,一度外戚专权,后依靠宦官集团清除了外戚势力;但豪族官僚占据朝廷要津,也威胁到皇权。有鉴于此,灵帝意识到必须引进新生力量。灵帝喜欢文学和书法,他的身边有一批有才华的文艺青年,出身寒微,有进取心,对皇权绝对忠诚。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不顾大臣反对,毅然创办了鸿都门学。
鸿都门学和太学有诸多不同:第一,招生不考虑门第,只看文艺专长。第二,考查的科目是尺牍、辞赋、鸟篆等。“辞赋”无须解释。“尺牍”是当时流行的文书书写用材,亦代指文书、书信,字体以行草书为主,书写自由、洒脱。“鸟篆”是古字体,或称“鸟虫篆”,字形起笔和收笔处写成鸟头或虫形。很明确,当时流行的新兴草书,和古字体“鸟虫篆”,都纳入考核范围。第三,学习内容主要是文学艺术而不是儒家经典。第四,这批人通过考试,“出为刺史、太守,入为尚书、侍中”,可直接授予中央或地方高位,甚至封侯赐爵。
汉灵帝急于在政治上布局,重用鸿都门学学生占据朝廷和地方要路,政治动机十分明显,因而遭到大臣们的激烈反对。蔡邕、杨赐、阳球都进谏,要求灵帝取缔鸿都门学。但是汉灵帝不为所动,招生令下,“诸生竞利,作者鼎沸”,全国各地掀起了学习书法的热潮,这就极大地推动了书法艺术的普及和提高。特别是,赵壹断言的“草书无用论”,在官方层面遭到了否定。
从鸿都门学,走出一批书法家,如师宜官、梁鹄,后来都在汉末三国书坛大放光彩。书法教育和人才培养,从鸿都门学开始走向学科化,到唐代,终于被列入科举,成为国家取士的正式科目。
五
尺牍在鸿都门学被列入正式考试科目,意味着张芝创造的新草书,在官方层面得到首肯。来源于最基层生活实践、由最广泛的一线劳动者共同推动创造、由无数代书法人持续探索了几百年而形成的书法审美新范式,在国家文化最高殿堂登陆,意味着审美的进步、平民的胜利、时代的发展。
东汉最后40年,中国书法史洪峰迭起,出现了第一个历史高峰。
第一,秦汉之交开始的“隶变”臻于巅峰。成熟的、能代表时代审美的书法经典——汉碑,在这一时期井喷式爆发。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碑《石门颂》《乙瑛碑》《礼器碑》《华山碑》《西狭颂》《郙阁颂》《曹全碑》《张迁碑》等,全部产生于这一时期。
第二,作为实用艺术的书法,在字体变化、笔法解放、文化普及的自由书写中,悄然实现了作为“实用+纯艺术”综合艺术的审美转型。晋代卫恒在《四体书势》中说:“灵帝好书,时多能者,而师宜官为最。大则一字径丈,小则方寸千言,甚矜其能。或时不持钱诣酒家饮,因书其壁,顾观者以酬酒直(值),计钱足而灭之。”师宜官是鸿都门学的学生,也是当时的“网红”书家,自带流量,可以不带钱到任意一个酒家去吃饭,吃完在墙上写几行字,抵付酒钱。师宜官在墙上写的内容,一定不是实用文字,而是粉丝爱看、他自己爱写的东西,是创造“审美产品”供人观赏。因此他的书写是非实用的,属“纯艺术”创作。这充分说明在东汉后期,书法作为纯审美观赏艺术,在大众层面已经获得普遍认可;中国书法,已然实现了“艺术自觉”。
第三,独立艺术家群体出现。中国书法史上第一个独立艺术家,就是“草圣”张芝。所谓“独立”,就是他靠艺术立身,不依附其他非艺术因素。张芝虽然是名臣之子,但从小志存高远,勤奋好学,道德高尚,屡拒朝廷“征召”,拒借父亲“门荫”,把一生献给了艺术。张芝不只是一个个体,他还代表一个群体。这个群体在“朝廷不以此科吏”、草书没有“政治价值”的前提下,不阿世俗,坚守独立人格,执着追求艺术。他们在仕途之外,开辟了人生价值实现的另一种方式,为知识分子提供了另一种选择。这是汉代生产力发展、商业经济繁荣、人的独立精神觉醒、社会包容度增大的结果,体现了当时国家的发展和社会文明的提升。
第四,系统化的书法行业开始形成。汉代开始,不但出现了职业书法家,相关行业如制笔、制墨、造纸业,都飞速发展。公共建筑流行榜书题匾,朝野上下爱好书法成风,优秀书法世人争相收藏……西汉的开国元勋萧何,善用笔之道,为宫殿题额,酝酿三月下笔,观者如流水;名士陈遵,有功封嘉威侯,性嗜酒,善书,与人尺牍,主人皆藏去以为荣;琅琊人王溥,“家贫不得仕,乃挟竹筒插笔于洛阳市肆佣书”,请他代写的士大夫赠送他衣冠,贵妇人赠送他珠玉,他忙碌一天后,衣宝盈车而归。书法,成为汉朝人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中平六年(189年)四月,汉灵帝病逝,终年34岁。21年政治生涯,汉灵帝的执政措施多为后人所诟病。但他在文化方面所作两件事,多为人所嘉许。一件事,是他亲政后下诏正定六经文字,由蔡邕主持书丹刻石立于洛阳城南太学前,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熹平石经”;另一件事就是开“鸿都门学”,创办世界上最早的文学艺术专科学校,为有志于文学艺术的下层平民子弟跻身社会上层打开了通道,改变了东汉后期的政治生态,极大地刺激、推动了文艺事业的发展。
(作者:郑晓华,系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教授、郑州大学书法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