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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东声 | 书写与表达

        作者:王东声2025-04-10 09:04:51 来源:尚艺书院

          35cm×35cm,纸本设色,2022年

          一堆泥土,一堆杂物,在一些人眼中或许只是弃之无用的一堆废料;在另外一些人的手中,或许就能抟抟揉揉最终捧出一件美轮美奂的器物;而在某些人的挥运营造之下,或许就有一座殿堂在你面前拔地而起。

          显然,我们都会崇尚那些心中纳丘壑、笔底有山河的智者,只可惜不免“心崇七层宝塔,笔下不足三尺珊瑚”的尴尬,只能留一句“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借口。

          很难从南朝梁武帝盛赞王羲之书法“龙跳天门,虎卧凤阙”这句话中体会那么一个“境界”。中国人搞“玄”此乃一例而已。

          古时讲结体、结字、间架,大到章法布局,再者气韵、精神等等。西人说艺术,多以造型、结构、色彩、透视、空间等等。词汇不一,但有诸多相近之义。

          窃以为,被公认的颜真卿代表作《祭侄文稿》固然高蹈胜绝,古今独步。比较而言,王羲之作品典雅精致,但显然没有达到“道”的高境界,其最代表性的也并非《兰亭序》,他最好的状态,最好的作品就没出来。

          人遵从知觉心理和本能状态的发挥,不一定是有“秩序”有“规则”的,但若以一种自觉与求智的创作心态来面对,情况就会不一样。最初,一切都无所有,一切都无所谓,规则也是先有“非常态”的出现,经过磨合,也就被渐渐接受了,也就成了“常态”了。说到底,从无序到有序需要一个过程,从有序到“无序”也需要一个过程。

          如果拿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比较,我更欣赏后者。达式生活的太“优越”了,他的作品中总让我觉得一流的才赋被高档的“优雅”浸泡过的感觉。

          维森特·兰尼尔在《视觉艺术》中写道:最引人注目的视觉要素应属色彩。我想是有道理的,但这相对西方的艺术体系更吻合。东方,中国人,传统艺术的知觉上最享受的却是线条,以及与线条相关的黑白的要素。

          黑色,中国人的主体“色彩”。古时中国人称黑色为玄色。老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即有所指。黑色,代表着沉稳、神秘、深邃、玄远等等。白,素之极点及白色。一件作品中,线条的“实”与空白的“虚”,是否正是艺术作品中最具说服力的大的因素呢?至“玄”即“黑”,至“素”为“白”。中国画黑白之体系,可谓简之又简,艺术至高境界中的单纯与练达于此相视一笑。

          老子曰:质真若渝。清人何绍基曰:书虽一艺,与性、道通。朱若极亦言:自性宁薄劣,独步乃幽偏。这给了我们这类“见异思迁”的人更多的借口。

          赵孟頫曰:用笔千古不易,结字因时相传。后半句真有远见,一派可以“与时俱进”的味道。如果我们把王羲之作为最“正宗”的传统的话,那么金农算什么?杨维桢、徐渭、傅山又算什么?还有……

          书家书写情景中时间性与空间性决定了点画的形态。显而易见的例子,飞动的怀素《自叙贴》和敦厚的伊秉绶隶书之间,让人体会到书写之间的时间感;爽利的赵佶“瘦金体”与粗硕的王蘧常书法比较,毛笔书写的垂直空间感就出来了。

          颜真卿曾言:意外生体,另有异势。其中境界,深念之。

          敦煌书迹、民间残纸,已然让我们接受,艺术的“规范”与艺术家的“出格”有时是很有意思的一段“姻缘”。艺术家因为“出格”创造了一种新的艺术规范,如果没有敢于“出格”、敢于表露“直觉感应”的个体,“艺术史”这个词汇一定是存活于剥落的记忆中的一摊碎片了。

          在绘画中,达到一种很下功夫的“逼真”与“丰富”不容易,而简约更难。因为,表面上讨人喜欢的往往是泛常的开始,而表面上看似容易的则往往意味着更深的一些内容。这其中的“玄机”远远越出了画面以内的范畴。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不习惯于那么一种娴熟的套路,不论是手上的工作,还是眼目中的欣赏。也许,自己越来越不那么“专业”,越来越远离了“专业”,而我却常常沉浸在“另外”的一种情境中不能自拔,于或许“不值一笑”的涂划与文字中忘乎所以。

          正统的正襟危坐,富丽堂皇的廊柱下一副冠冕堂皇的做派,规范者把规范套在被规范者的头上,只要触犯,规范者就念“紧箍咒”,让你不得不就范。华丽的宫廷里有的是美酒佳肴,而幽闭禁锢的空气却常常使思想沉默。人不能只为了一付油肠活着,还可以做些其他的事。

          从无为到有为,从物质稀缺到极大丰富,这的确是社会的一种进步,物质的,也是文明的。人从远古洪荒中走来,不再“野蛮”地生吃食物,不再“衣”不遮体,然而满口的创造“文明”,却往往每一丝毫的“文明”都是鲜血和野蛮的换得。按这种逻辑分析,以“野蛮”对付“野蛮”,最终得到的是“文明”。现代人似乎比任何时代都具有“自我牺牲”精神。表现为人变得相当“物质”,人成了“物质”的奴仆;表现为对“物质”的趋之若鹜,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方向感迷失。

          在人被“技术”所挟持的当下社会,“物质”在大踏步前进,而“文明”却在堕落,不是退步。“文明”已成为被“物质”压榨下的星星点点的渣儿。“文明”没有走到“物质”的正面去,是必然的。

          现代科技的发展着实让人便利,信息传输也更为迅捷。通讯、网络使千里万里不再遥远,只要轻轻一敲键盘,即可“天涯咫尺”,图像、文本一瞬之间即可到达。然而,再看看城里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吧,即使电梯里面对面站立,即使公交车上挤挤挨挨,也分明一个个“咫尺天涯”的表情,木呆、淡漠。距离近了,心却远了;物质厚了,情意却薄了。这就是现实的社会和社会的现实。

          环眼望去,本质美丽的,大多凋谢了。站在丰富多彩的现实面前,因眼花缭乱而变得无所适从,渐渐生出的只有麻木和厌倦。显然,沉浸的时间久了,却可以真切地同质朴的“无意识”对话,倾听那种花瓣悄悄裂开的声响,体会一种原始而单纯的阐释,着实无限乐趣有焉。

          抬望眼,伸出手,现实空间并呈现出它的“具体性”。汤汤水水的日子,熟悉的空间,有意与无意,真切与虚幻,从容或者失语,鲜活乃至蕴藉,都叙述着生命流动的痕迹,记忆着一次次的单独的方式和模样。也时常有“俯仰之间,以为陈迹”的慨叹,但我们没有理由不感谢生活。不断展开的纸张安慰着我,也蛊惑着我,使人平静又使人不能平静。的确,不知不觉间,文字和涂画已如水和食物一样的不可或缺,它们簇拥着,成为了日子里的一种延伸,一种倾听,一种穿越,一种站立的滋味。

          记忆的深处常常混于梦境,如墨的漆黑,如晕染的烟云。世界充斥了太多的泡沫和变质的文本,能够护住内心,保留一份诚恳与真实,尚可寻些“或堪一笑”的快慰吧。绘画、书法,与文字一样,都是一种痕迹的留下,都是情感的流浪与栖居的地方,而这些痕迹的上游便是对艺术的无边无际的着迷与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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