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春天。
当“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闲坐小窗读周易”之时,却“不知春去几多时”。虽说流水有情,可落花无意呀!能否留住春天呢?因春天总是这么的美好,在此连理枝头花正开之际,我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遗纷纷点翠苔。好渴望眼前美好春天的脚步能放慢一点,让娇嫩可爱的鲜花多盛开一会,别急于飘落到点点青苔。
可是,难道春天,仅仅是一年四季之春吗?
于是,痴心的中国男人在歌谣里唱道:“拴住太阳好干活”!
他们想必是看未插完的秧田,或割不完的大麦而急的不讲理起来的吧?疯狂的庄稼汉竟是蛮不知累的,累倒的反是太阳,它竟想先收工了。拴住它啊!别让它跑了。但是太阳真的能拴得住吗?
这又退回开篇之语,“春天,请问何谓春天!”此时的花城早已进入暮春的尾巴,炎热的夏天已越来越近。可是在书房中的我,望着窗外围栏上点点小红花,调皮地任凭小雨拍打,时而低头,时而抬头,接着摇头晃脑的戏弄小雨,此情此景,我怎么感觉是刚刚年初开春之际呢?而且,隐约认为真正的春天也许不在心外,而在心中。
于是,我想起年近八十的黄远书画家来,他约我就其画作写篇小文章,可是一放就是多半年之久,一来我常被杂事烦心,二来主要是不知从何下笔,难道也像网上流行文本照样来个:“他的画作前不古人,后不来者”之类夸夸其谈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吗?再说已有几位名人为其画集作序,其中就有母校出类拔萃的优秀毕业生,现在的清华大学博士后林老师也为他的作品作了深入有价值的解读,那么,我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近日,我常翻阅黄远书老师的作品,恼里却常常出现他那双炯炯有神注视着远方的眼神,那饱经沧桑,包含人生太多的酸甜苦辣、生活磨难的印记,这眼神总是那么让人挥之不去。何故,也许是他那对艺术的极度喜爱,终身为之努力奋斗的情怀深深的打动着我。
他早年就读广州美院附中,已是有了将来当一名画家的梦想,可是,那年代能允许有梦想吗?后来参加工作,面对更多的是如何生存下去,而不是生活在梦想之中。几十年后退休了,有的是足够时间,他便迫不及待的重新拿起画笔。于是,有了广州美院教授的工作室里,太行山写生的队伍里,广州各种各样画展的开幕式人群里,只要你有心,总会看到这位老先生默默无语的身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对艺术的热爱,对人生与艺术仍然有着梦想,如果把人生也分成四个阶段,那第一阶段是否应属于人生的春天呢?可那年青时未能做的事,几十年后,走进人生的冬月,重拾起这个梦想,这还能算是人生的春天吗?
我的回答是有力而肯定的,应该是!一个人只要心里有梦想,那么与岁月无关,也与年龄无关。因为,春天永远是播种希望的季节,播种梦想的季节,实现人生价值的季节。
这种顽强执着凭着一股不认输不服老的气概与意志,艺术便成了他的全部生活之乐趣,于是有了一幅幅具有浓浓传统味道的山水佳作。每当我注视着这些作品,我看到的是黄宾虹那种孜孜不倦地对书画笔墨内涵的探索追求之劲头,看到了宋元诗意般山水画在他笔下的重构与新的解读,看到了他对祖国山山水水的热爱,看到了他退休后对待生活的乐观、积极向上的态度。所有这一切,难道还不足以构成一幅春天最美的画卷吗?
当我们走进黄远书老师春天的世界,会看到他笔下的高山峻岭,云烟缭绕中有一处极不起眼的涓涓细流,一泓飞瀑,这让我想到这样的细流,有朝一日,可能会形成一条波涛汹涌的宽阔大河。在黄远书老师家中那一叠叠堆成小山丘的习作,或优秀作品,试想不假时日是否也会让他从这些作品中摸索出一条自学成才之大道的艺术长河呢?至少他们记录着作者潮汐来去、日出日落、有时惊涛骇浪,风狂雨骤,有时却风平浪静,云淡风轻。而要真的做到这种云淡风轻,也许需要一个人一生的付出与追求。岁月悠悠,有花开,有花谢,若能想作到春常在,首先必须领悟老子的句子“天长地久”,体会生命只是一瞬,然而这一瞬也是“天长地久”。我们就是这样在慢慢懂得喜悦,也慢慢懂得哀伤,而更有价值的是喜悦与哀伤过后,更应学会云淡风轻。在黄远书老师身上,我好像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位老艺术家那对待生活的那样大度从容儒雅。特别是当我打开他那不知花费了多少个春秋创作的几十米长的鸿篇巨作江南长卷时,仿佛让我从中找到了宋元长卷绘画中那独特的美学形式。山川、河流、村塞、小桥行船,乃至多处的留白,这连续不断游历江南的记忆,向我们展现着东方美学的真正内涵,便是生命不止,耕耘不停,艺术追求当然也是永远没有尽头,这也许就是东方文化的意义。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什么是真正的春天,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价值的,黄远书老师已经给我们作出了明确的回答!
愿黄远书老师永远年青,热爱艺术初心不改,创作出更多的好作品,和广大艺术家一道把我们的生活描绘的更加壮美秀丽。
胡硕堂
2024年于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