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艺术发展到今天已经呈现出国际化面貌。它在融入当代中国社会环境的过程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历史的潮流也在不断检验其发展方向的合理性。当代中国油画家如何面对新世纪的呼唤和要求,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艺术品质与市场价值
当大家不满足古典油画的形式时,必然会寻求新的出路。现代艺术随着时代的呼唤愈演愈烈。不断标新立异的艺术革命使绘画艺术在某些部分丧失了自身的特征。各种怪诞、荒谬的观念不断产生,人们把这些误认为是创新,绘画传统被彻底抛弃,出现了没有情感、没有技巧的“艺术垃圾”,艺术的品质问题被画家抛在脑后。
经济发展日新月异,艺术市场持续活跃,百姓对于油画的需求也在不断提高。这一方面表现出了人民对艺术欣赏的需求,另一方面则对艺术家提出了更多的考验,要求艺术家在坚持艺术规律的前提下进行油画创作。
金钱在某种程度上扭转了部分画家的艺术道路。1987年,梵·高的《鸢尾花》以5390万美元的高价成交,在国内外引起了极大轰动。当时正值我国改革开放初期,艺术与市场的纠缠便愈演愈烈。到了21世纪初,国内众多油画家的作品也飙升到了天价。高价拍卖的市场效应使部分画家追赶时髦,讨得市场的青睐。
面对现代艺术与经济发展的繁荣格局,表达画家朴素情感的田园情结油画一度被边缘化,走向极端的现代艺术占据了相当的市场空间,离奇古怪的作品往往价格不菲,使市场价值无法体现艺术品质。当代繁荣的艺术市场下,一波又一波画家为迎合市场创作的作品充斥着套路化、模式化、粗俗化的乱象。面对这样的艺术市场大潮,表现真善美的田园情结油画受到排挤,静心养气的人性情感没有得到认可,肆意的宣泄却成了人们排泄精神垃圾的方式。油画的田园情结怎能没有困惑?
也许市场价值永远无法反映真正的艺术品质,但是它确实影响了画家的艺术取向。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田园情结油画要面对的事实。
日常生活情感与审美情感
贝尔曾在他的著作中说道:“一位艺术家如果无力去创造出哪怕是极其细微地能激起‘审美情感’的形式,他只得用唤起日常生活情感的方式去弥补其不足。要唤起日常情感,他必定要利用‘再现’的形式。”从贝尔的这段论述中可知,审美概念中,日常生活情感和审美情感往往同在。吴甲丰把印象派以前西方绘画中追求视觉上写实逼真的作品归纳总结为西方写实绘画体系。吴甲丰归纳的写实绘画体系中的绘画作品都是从日常生活中提取出来的,体现了日常生活情感与审美情感的统一。在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艺术革命的不断冲击后,我们发现这两者是密不可分地联系着的。我们每一次的审美活动都是二者的统一。
贝尔想在画面的形式意味上做文章,却轻视了绘画对日常情感的传达。相比之下,在具有田园情结的绘画作品中,日常生活情感被充分表现出来,又没有落入俗套,形式上也是灵活多样的。拿齐白石的小品与列维坦的《弗拉基米尔路》作比较,齐白石的画面是极其简约的写意,其表现内容是富有生活气息的花草虫鱼等,具有极高的艺术抽象性。而列维坦的《弗拉基米尔路》用写实的技法表现了日常生活中一条悠远的车辙碾出来的路,画面生动的细节表现富有节奏韵律。它虽然是写实作品,却也不乏意味的形式因素。把这两幅画放在一起欣赏我们就会发现,它们传达的画面意蕴同样可贵,都是日常生活中的情感,也都是画家在日常生活情感的基础上通过不同的艺术形象处理表达的审美情感。
日常生活情感与审美情感在艺术表现中是统一的。许多画家通过尝试各种画面表现手法,发现真正的问题不在于表现什么,而在于如何把日常生活中的情感通过艺术的审美手段传达给观众。
田园情结油画要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更新自己的艺术语言、表现手段和形式。然而不论怎么改变,其立足日常生活表达真情的原则是不变的。
人文关怀与物质主义
对人文关怀的呼吁是当代田园情结油画家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之一。伴随着科技的迅速发展,人类的物质需求不断得到满足,精神生活却总面临困惑。物质的发展膨胀了人类的欲望,影响了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和谐。人在物欲崇拜的过程中被异化。社会在物质极大丰富的同时,对精神文明的需求成为必然,然而受物欲的左右,部分画家失去了应有的人文理想和物质观念,使作品画面缺少文化内涵和真善美的情感,反而充斥着假大空与丑恶,成为戏谑与调侃。
但另一方面,由于现实矛盾的突出,引起了画家的生存问题,部分油画家也对身边平凡生活产生更多的关注,普通民众成为画家表现的对象,身边的平凡开始成为画家人文关怀的源头。这正是当代田园情结油画面对自身社会现实、生存条件和紧迫问题时选择的表现方式之一。
人文关怀与物质追求对人来说是统一的,二者的分裂是人的异化现象。田园情结油画也面临这个尴尬的问题,但其对人们精神需求的满足是无可置疑的。它是画家人文情怀的体现,流露的是对生活的真情感悟,引导的是淡泊明志的物质观念。不存在没有物质基础的人文关怀,但是对物质的追求也不能过分。
(作者系西安翻译学院教育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