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赛马场(版画) 31×54.8厘米 1981年 徐匡 中国美术馆藏
有版才成画,这是版画最简单的定义。版画借助物理与化学的作用形成表现特征,构成艺术语言。目前从材质属性或物理空间上,版画分为木版、铜版、石版、丝网版、综合版,从印制方式上分为凸版、凹版、平版、漏版与综合版。
版画通过艺术体现人性与物性的关系,达到相依互动、相辅相成的结果。版画的理念是通过痕迹、符号和节律的逻辑关联,达到艺术的主客观相统一的创作诉求。版画家通过“版”这面物质之镜,反观和审视自我与他者,是以个性化的语言探索人性存在的艺术行为,是以自我的特殊去认识他者的一般的艺术认知。
从印刷中来,反印刷而去,是版画从技术到艺术、从客观到主观、从再现到表现的必经之路。版画的反印刷性是指其虽源于印刷工艺,但版画追求“越印越少直至唯一”的艺术原创性,与工业化印刷的“越印越多”不同,利用版画的复制技能印刷的油画、国画、水彩水粉作品及摄影照片,尽管有印刷原版,却没有体现版画语言的原版,故只能算是高仿而不是原创,不能叫版画原作。
如果说评断版画的标准是“有版才有画”,那么判断版画家的标准则是“有人才有画”,“精专”与“久长”是对可称为“版画家”的客观标准。
版画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中国传统版画的线性语言源自国画的线描,既不强调表现价值的差异,也不表现材质工具的不同。在以线刻为宗的复制版画中,刀虽然无法与笔的轻盈灵动相比拟,却因精工巧匠的努力和虔诚,掩盖了敛声屏气的尴尬而几可乱真。尽管版画只是插画配图,尚不能独立自主,但在当时因复制传播之功,诚如鲁迅所考证的,也有过很体面的历史。
同时,无论佛教经卷的配图,还是诗词话本的插画等,都因制作工艺的需要而被人为地解构成画、刻、印等不同的工艺流程,画工本人常常就是国画线描的行家,刻技与印术无须操心。刻工讲究运刀如有神助,刀技堪比庖丁。印工一丝不苟,真实再现笔上刀下的痕迹。刀的命运一开始就被限定了,只能孜孜不倦模仿毛笔的皴点勾勒,将线描的诸多描法学得惟妙惟肖,全然不顾毛笔的柔韧与刻刀的刚强截然相反的性格特征,这种对物性特征、物性精神视而不见的历史并没能长久。
随着印刷术的不断发展,版画的复制功能便不再那么重要,其艺术本质逐渐受到重视。版画之线与国画之线的审美向度之所以不同,是由材质工具的客观条件决定的,更重要的是画家主观意识对版画本体价值的判断。
从20世纪30年代的新兴木刻运动至今,许多版画大家都在研究版画的线,既要区分它与国画用线的不同,又要贴合东方绘画的审美。版画用线所构成的松紧张弛、长短错落的语言对比,形成了版画不可或缺的表达意志。其艺术表现的本质,在于画家的人性与材质的物性相依互动,表里和谐,从而趋向中国古代哲学“道器并至,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
版画在中国的历史久远,从肖形印和铜铸鼎到现在平凹凸漏和综合版,可谓生生不息,镌刻着国家与民族发展的形象,和时代同行、与社会共进。大量佳作都承载着文化自觉和自信的理念,几代版画人坚韧的努力,才有今天展现于观者眼前的作品。今天的版画无论是艺术形式还是审美理念都与过去的版画不同,但初心、信心、决心一脉相承。
在国家发展的大格局中,始终有版画努力的身影;在文明前行的大视野中,始终有版画艺术的形象。在美术创作的旅途中,每一步既有惊喜也有挑战,这正是艺术魅力所在。版画的魅力不但如此,还要有更多的坚韧,追求久长;有更多的专注,达到精专。只有做到久长与精专,才能通过作品使观者达到审美的愉悦和享受,让版画及版画家不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