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代以前,《楚辞·天问篇》云“图天地山川”,说明山水画在此之前即已出现,但看汉魏壁画,山水画还只是人物画的背景;至南北朝宗炳撰《画山水序》,王微撰《叙画》,山水画的画理画法开始阐微发奥。
隋朝展子虔《游春图》的出现,形成了独立的山水画一脉,山水画创作便成为传统画家心性抒发的一个天然渠道。
该画作展现了水天相接的情形,青山叠嶂,湖水盈盈,士人驻足,仕女泛舟,微波粼粼,桃杏初绽。作品用青绿着山水,并用泥金和赭石渲染,开唐代金碧山水之先河。
(一)诗画融合,诗性萌动
山水画在中国绘画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并在唐代开始繁荣。
李思训和李昭道父子、王维、吴道子等是唐代杰出的山水画家。
其中,盛唐时代的王维(字摩诘),能诗善画,通过创作,把诗和画融化一体,形成璀璨夺目、影响深远的风格流派。
我们得感谢王维的出现。他开启了文人画传统之先河。他的画体现了文人士大夫向往超然、闲适的情怀,追求更多观照内心与禅宗精神相契合的“自然”境界。其文人画鼻祖的定位,是始于宋代文坛领袖苏轼等人的极力推崇,并随着文人画大兴而得以确立。
苏轼评之曰:“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诗画有机的结合,是中国画的传统和特点,《宣和画谱》中提到他的诗句:“落花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渡水人”,“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说是“皆所画也”。
(二)传统以降,蔚然成河
唐以后,五代的山水画家荆浩,关仝,董源,进一步推动了山水画的发展。
其中,做为北方山水画鼻祖的荆浩,师从张璪、王维和吴道子等唐代山水画家,吸取北方山水雄峻气格,作画“有笔有墨,水晕墨章”,成为北方山水画派之祖。
荆浩的山水画表现雄伟壮阔的大山大水及全景式布局。由于太行山气势磅礴,使他的审美眼光发生重要变化,认识到“山水之象,气势相生”。由于他放眼于广阔空间的雄伟气势,终于创立了“开图千里”的新格局。
擅长山水画的荆浩,也长于诗。
当时邺都青莲寺住持曾乞画于荆浩,寄诗以达其意。荆浩认真创作一幅作品赠予住持,并写了一首答诗:
恣意纵横扫,峰峦次第成。
笔尖寒树瘦,墨淡野云轻。
岩石喷泉窄,山根到水平。
禅房时一展,兼称苦空情。
荆浩显然继承了唐代诗歌的格律范式,平仄韵脚到位,颔联颈联对偶规范,用字用词奇巧独异,情感直抒胸臆。能够看出他对自己这幅水墨淋漓的作品相当满意,同时也反映出他退隐后的心境——“苦空情”。
北宋米芾与米友仁父子二人,在绘画上突破前人画格而另辟蹊径,米氏云山,自成一派。二米长居江南,对江南的云山烟雨,饱游饫看,目染至深,创作出《潇湘奇观图》这样的代表作。
同时,米芾也是一位诗词造诣极高的人。其作《望海楼》云:
云间铁瓮近青天,缥缈飞楼百尺连。
三峡江声流笔底,六朝帆影落樽前。
几番画角催红日,无事沧州起白烟。
忽忆赏心何处是?春风秋月两茫然。
米芾一生钟情于山川胜景,对自然景观喜爱有加,被镇江的美景所吸引。
镇江旧称“铁瓮城”,望海楼曾是镇江城中的著名建筑。
米芾的这首七言律诗《望海楼》,充分展现了他对镇江山水的热爱以及其独特的诗歌创作风格。诗的开篇“云间铁瓮近青天,缥缈飞楼百尺连”,其运用夸张的手法,先从望海楼所依傍的铁瓮城写起,形容其坚固高大,似与青天相接,接着描绘望海楼本身,“缥缈飞楼百尺连”,让楼阁仿佛凌空而立,与天相连,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仙境氛围,既突出了望海楼的地理位置与建筑特色,又为全诗奠定了雄浑宏大的气势。
此件诗作,可谓“诗里有画”、意涵深邃,展现了诗人豁达情怀的上乘文人佳作。
南宋四大家之一的李唐,创作出的作品《万壑松风图》与郭熙的《早春图》、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合称为“宋画之三大精品”。
李唐有一首《题画》诗:
云里烟村雨里滩,看之容易作之难。
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燕脂画牡丹。
诗作首句“云里烟村雨里滩”,就把一幅画的意境描绘出来。上方是云烟缭绕的山村,下方是雨水滂沱的河滩,一静一动,相互映衬。这幅画是经过艰辛的精神和体力劳动才创造出来的。因此下句说:“看之容易作之难。”俗话说的好:“看人挑担不吃力,事非经过不知难。”这是常人都懂的生活哲理。但常人往往醉心声色犬马,贪图富贵荣华,缺少真正的审美能力。对这种意境高妙的画看不上眼。诗人写道:“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燕脂画牡丹。”意思是说如果画牡丹花,施以浓色重彩,定会大受时人欢迎。这自然是反话,这是饱含着辛酸泪水的幽默,又宣泄出愤世的情绪。亦庄,亦谐,痛快,淋漓。这种风格,为后世许多题画诗所效法。
元代的山水画创作,又有较大的提高。画家们更倾向于“卧青山,望白云”,画出千岩“太古静”。
开创元代新画风的赵孟頫,书、画成就极高,“久知图画非儿戏,到处云山是吾师”这是他在自己作品《苍林叠岫图》上的题诗。这其实是赵孟頫的一个美学观点。
《题〈苍林叠岫图〉》:
桑苎未成鸿渐隐,丹青聊作虎头痴。
久知图画非儿戏,到处云山是我师。
赵孟頫认为画家应外师造化,随时随处以自然山水为师,不断提升对自然的领悟能力和表现水平,才能取得理想的绘画成就,反映了其重视向自然美学习的美学观点。
元四家之冠的黄公望,久居江南,他的山水画素材多来自江南的山林胜处。“当其居富春江时,凡领略江山钓滩之胜,没有不带纸笔而作速写模记的。”
黄公望的绘画作品有闻名于世的《富春山居图》,也有《快雪时晴图》、《秋山幽寂图》等,艺术水准皆为高超。
当我们感叹《富春山居图》的“平凡,安静”而孕育着不平凡的伟大时,是否知道背后隐藏着丰富的诗作:
《题画》
茂林石磴小亭边,遥望云山隔淡烟。
却忆旧游何处是?翠蛟亭下看流泉。
《次所和竹所诗奉柬》
片玉山前人最良,文章体物写谋长。
古来望族推吴郡,直到云仍姓字香。
诗心浓郁的人,诗情遮不住。
黄公望是一位亦画亦诗、亦诗亦画的文人画大家。
他在给自己的作品书写题画诗的同时,也很喜欢赋咏前朝代表性画家的作品。
是黄公望的绘画才情,滋生了他的诗性,还是他浓郁的诗性,滋养了他的绘画天赋、赋予画面空灵疏远、淡泊清润?
有一点是肯定的,正因为他浓郁的诗性,造就了他绘画作品的诗意。
明代山水画较为发达,但趋向摹古,有创造性的不多。出现各种画派,以“浙派”、“吴门派”最具有影响力。“吴门派”的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是其中代表性的画家,被称为"明四家"。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文化渊博,学养深厚,注重“诗书画”一体。
其中的沈周,诗词作品数量众多,风格多样。
他的咏物诗以细腻的笔触描绘自然景物,表达了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生哲理的深刻思考和感悟。
《栀子花诗》
雪魄冰花凉气清,曲阑深处艳精神。
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
他的山水田园诗描绘了江南水乡的宁静与美丽,展现了其隐逸生活的闲适与超脱。
《溪亭小景》
幽亭临水称冥栖,蓼渚沙坪只尺迷。
山雨乍来茅溜细,溪云欲堕竹梢低。
他的诗词作品,展现了深厚的文学造诣和独特的艺术视角,与绘画相得益彰,共同构成了其艺术成就的重要组成部分。
沈周在其代表作《清江幽居图》题诗:
江上千峰紫翠浮,参天松色映清流。
茅堂雨绝湘帘暝,卧听空山一夜秋。
诗画融合,相得益彰。
明末清初的石涛,是画家、艺术理论家,中国绘画史上的一代宗师。早期作品师法宋元,画风疏秀明洁,中年画风转向奔放恣肆,开创“黄山派”。晚年创作更为自由,提出“笔墨当随时代”、“无法而法”等理论,形成苍郁恣肆的独特风格。
石涛著有《苦瓜和尚画语录》,提出“一画论”、“搜尽奇峰打草稿”等经典理论,强调师法自然与主观创造。
下面几首石涛的诗作,读来有滋有味,情真意切:
《荷花》
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
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梨花图》
人说梨花白雪香,我爱梨花似月光。
明月梨花浑似水,不知何处是他乡。
石涛把梨花比作月光,真的是别出心裁、匠心独运。他乡游子,面对一树洁白如雪的梨花,仿佛故乡的月亮冉冉升起,月华如水,如梦似幻。
近代的黄宾虹是“孤笔概画史”的大家,在绘画理论和山水画、花鸟画、书法创作等方面独树一帜,同样,他的诗学也非常深厚,以诗舒心意,以诗描画境,以诗阐画理,以诗整画貌,臻至又一个文人画的高峰。
作为山水画一代宗师,黄宾虹在诗学上的成就,不亚于其山水画。
他在画上所相配的诗,清隽疏朗、选词妍雅,为世人推崇。
黄宾虹在山水作品《匡庐五老峰》有题画诗:
遥望庐山五老峰,九江秀色绕云松。
微茫欲识图中意,叠巘层峦翠万重。
一首高妙的七绝诗作,恰到好处地拓展了画面的意境,诗作与画境相互生发,让人有了无限的想象空间,让作品有着沉甸甸的份量。
尾句的“叠巘”二字,或许引用于南宋柳永的《望海潮》里面的用词。
黄宾虹曾说:“画为无声之诗,诗即有声之画。语所难显,则以画形之;图有见穷,则以诗足之。”
黄宾虹先生940余首的诗作,可谓洋洋大观。
黄宾虹先生的诗歌,更有其独立存在的文学价值,它展示了广阔的精神世界。
他的许多画作,离不开题画、论画。
在题画诗中,他或记载作画游踪,或描写景物,或论述画论见解。
刘海粟曾在1983年为黄宾虹诗集撰序,其中谈到宾老的题画、论画:
“将它当画论来读,那发人深思的创见和经验,俯拾即是;若作史料来看,则是他行踪与艺术思想最形象化的实录;如以艺术品来欣赏,则使人大有将壮丽之山联成宽银幕影片,状难画之景而富有弦外妙音,抒难言之情而耐人咀嚼,味若橄榄。”
黄宾虹的题画诗,即他行踪与艺术思想最形象化的实录,越读越享受其中的美,可与画并传不朽。
(三)何谓诗性,绘画中的诗意与诗性
诗性,指的是一种超越日常逻辑与实用性的特质,是语言、情感和意象在特定形式下达到的审美境界。
诗意,一首诗的意境,赋予画面上,指作品有诗歌一般的境界。
而诗性,性格也,率性也,指画家赋予画面诗一般的语言、性情和感受;也指画家具备的高度的、浓缩的诗意情怀和文学素养,以及直舒胸意的豁达。
一首上佳的诗作,以和谐的书法笔触题写于画面上,并且与画面意境互为生发、共融共生,是一件作品充满诗性的重要表现。
一首高妙的题画诗,是一种对画面构成的补充,是作品文化气息的露溢,是画家思想和心曲的流淌。
绘画作品中的“诗性”是一个融合艺术与哲学的概念,它超越了单纯的视觉再现,试图通过画面传递诗一般的意境、情感或哲思。
这种诗性并非对诗歌的直接模仿,也并非单纯地在画面上书写题画诗。
而是通过绘画语言的隐喻性、韵律感、留白与想象空间,让观者感受到类似诗歌的审美体验。
绘画的诗性,我们也可以衍生出“诗性笔墨”,或“笔墨如诗”,这种情况,出现于对传统画理、画法潜心研究、从而能够表现出独具个性的绘画语言、甚至妙手偶得的画作中。
诗心滋养笔墨。
诗性蕴涵图章。
具备浓郁诗心和诗性的画家,其作品必然灵秀生动,文采奕奕,灼灼而光华。
山水画家的诗性,不仅体现在自己创作时的笔墨运用,诗情意味,诗词吟咏,同时在面对自然境域、生活日常、它人佳构时,也容易诗心萌动,赋咏诗作。
五代时期的荆浩乐作秋冬之景,历代著录中有其《秋山瑞霭图》、《楚山秋晚图》等作品。而元代的黄公望对其作品称赞有加,描述《楚山秋晚图》“骨体敻绝,思致高深”,并赋诗一首:
天高气肃万峰青,荏苒云烟满户庭。
径僻忽惊黄叶下,树荒犹听午鸡鸣。
山翁有约谈真诀,野客无心任醉醒。
最是一窗秋色好,当年洪谷旧知名。
从诗中我们可以想见画面天高气爽,峰青树荒,云烟满户,有山翁相语,野客漫饮,午鸡啼鸣,一切围绕着渲染一个“秋”字。这是一个秋色寥廓而又富于生活气息的境界。由此可见,荆浩的大山大水之境,充满丰富的细节,既有强烈的震撼力,又耐人细细品味。
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比比皆是。
元代才子吴镇,专门给北宋大画家范宽的作品《江山秋霁图》赋诗一首:
《范宽江山秋霁》
沧江遥带碧云流,紫翠凝峦万叠秋。
阁倚蛟宫飞雨湿,人依鸟道动离愁。
帆归极浦苍山合,木落千林暮霭浮。
岂是笔端分造化,无穷岩壑一缣收。
全诗以范宽的画作为蓝本,用诗意的语言再现了画中的壮美景色。首句“沧江遥带碧云流”,勾勒出江水与碧云相映成趣的宏大场景;而“紫翠凝峦万叠秋”则进一步点染了秋日的山峦,紫翠交织,美不胜收。这两句诗不仅展现了画作的精湛技艺,更将美景与诗意巧妙融合,让人在欣赏画作的同时,也能领略到诗歌的韵味。此诗表达了吴镇对范宽画作的深刻理解和高度赞赏,同时也展现了他作为诗人和画家的独特审美情趣。整首诗语言简练而意境深远,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欣赏和理解范宽画作的新视角。
近年,笔者结识较多的山水画家,多数都没有诗词创作经历,有的甚至“谈诗色变”、“闻诗色变”。
笔者2024年秋季在中国美院高研中心进修山水画,并有机会请教于几位博导、教授,谈及诗词话题,一位教授作了客观分析:
过去画家很少,写诗是必修课,现在大家都不写了。
中国美院中国画学院博导韩璐教授,平素喜欢诗词创作,在花鸟画领域建树颇高,主张“诗书画印原一律,花鸟溪山不两家”的他,近年的笔锋已经触及山野林泉。在谈到山水画家的诗词创作话题时,他认为写诗的不多,大多也只是用前人的诗题跋。他进一步阐述:
“题画诗称画媵,画面跋诗不仅需要书法功底、画面经营把控能力,还要有古诗词的创作能力和文学修养。画有画眼,诗有诗睛,诗画要相得益彰才好,等等这些,不是一般的文人画家能做到的,所以大师难出。诗学和画学是两大学问,各有路径,可互补,但又不能只顾一头。画不是诗的插图,诗不是画的解说,相互延展其意才对。难的。”
30年前在首届全国山水画展上,以《秋气嶙峋》获得金奖的何加林先生,成名于中国美术学院。何加林的笔墨运用,意境营造,颇有诗味,同时,偶有律诗创作,间或谈及“诗性”话题。在杭州的展事活动上,笔者两次遇到何加林先生,总觉得行色匆匆。
浙江大学已经89岁高龄的杜高杰老师,数十载笔耕不辍,绘画作品已至返璞归真,在创作花鸟画和山水画的同时,喜好赋诗吟咏,激荡胸怀,隐隐约约地保持着传统文人的风骨。
老先生应邀前往浙江桐庐参加活动,赋有七绝一首:
《参访桐庐环溪口占》
铁幹铜枝护古村,百年银杏正青春。
莲风劲拂除污垢,一片清光不染尘。
漫步西湖时,创作七律一首:
《漫步苏堤有感》
漫步苏堤柳色间,六桥掩映绕轻岚。
清波荡漾红英暖,秀岭朦胧翠幕寒。
曾拂青萝迎旭日,偶披彩叶绘霜天。
东坡勤政留佳胜,西子喻称更无前。
当下,山水画家写诗者,基本在10%左右,而能够以自己的上乘诗作,与画面相辅相成者,应不足3%。
据此,画坛以诗唱和、以诗抒发感喟、以诗相赠的雅事,几乎销声匿迹。
(四)画分三品:诗品,能品,匠品
所谓诗品
以诗入画,笔墨如诗,意境如诗。
笔墨运用、画面构成,有天然的诗意韵味,舒朗清润,浑厚华滋,再赋予自己的上乘诗作,诗画融合,相得益彰,互为补充,和谐相生;继承了传统文人脉络,而又有独立的绘画语言,以上佳的书法题跋、落款,呈现一件完整的美学佳构,这样的作品,称为“诗品”。
所谓能品
如果从技法纯熟,能写会画的角度看,当下具备这样水平的山水画家还是比较多的,有的名满天下,追随者众。画面不缺笔墨,不失风格,就是缺少诗词涵养;不愿读诗,不敢作诗,画面更没有自己的诗作题写,以引领画面的诗意化境,这样的作品,称为“能品”。
所谓匠品
临摹基础不错,在继承传统脉络的基础上,用所谓的“变体临摹”手法,吸取多家作品的元素,组合出一幅作品,画面效果自然也不错。总是重复着自己,画路窄,难以触类旁通,借助范本,依然停留在范本。阅读量少,缺少画理思考。
还有的是,在一些大型展事上展出,甚至获奖的一些作品,其画面构成和意味,更接近于水彩、油画理念的风景画。缺乏传统山水画的散点构成和“三远”透视法,等等,这些作品当属于“匠品”。
这三者之间,互为游走。
“能品”者,如果静下心来,多看一些不同门类的书籍,文学、历史、哲学、考古、生态等等,多读一读浩繁厚重、灿若星河的唐诗宋词,涵养胸怀,润泽心田,在画面上敢于否定和开拓,或许可以跃升到“诗品”层面。
相反,“能品”者,滞留在自己的画路,吃老本,不愿阅读,不敢改变,过多地重复自己,作品会从“能品”,落格为“匠品”。
“匠品”者,让个人的修炼,从技法层面,上升到感性和诗性层面,多读书,多梳画史,多悟画理,饱游饫看山河星月、大川溪流,体味苍凉和润泽,画出自己的真感受、真性情,或许可以从“匠品”层面,蜕变到“能品”境界。
诗书画印,诗为首。
我们不能熟视无睹,忘记这个普通的道理。
“山水画本来就是由想象建构、诗意整合的”,一个对诗天然排斥、谈诗色变的人,其作品的境界高下,已经无需评判了。
不具备基本的诗词创作能力,很难拥有豁达的诗性情怀,终究与前辈大家的心境和山水精神隔了一层。
胸中无诗性,笔下便多了俗气和江湖之气。
腹有诗书气自华,以诗性的情怀和眼界,才可以真正抵达山水幽境,聆听天地秘语、壑谷清音,体味丛林甘露、旷野澄澈。
(作者:刘延玖,笔名水墨一草,美术教育工作者,西溪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