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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实中..2010-01-23 09:39:28 来源:中国建筑家网
●吾爱发老画,亦爱发老人。请益求教二十余载。今以所读、所见、所闻、所知信笔拈出,工拙不计也。笔者凡夫一管之见,又属一斑窥豹,不求其全亦不能全,不求其深亦不能深也。对于艺术,百花齐放用是规律,对于艺论,百家争鸣乃是常理。审美因人而别,褒贬因人而异,不求一致,也无需一致。笔者所述,虽浅陋而皆几乎心田,不苟求同于人,诚出于自学、自诲、自教也。
●发老,姓程,字十发,取"一程十发"之义。"发"为古量器中最微之数。其为人谦恭,名实相符。此与清赵之谦之"余名曰谦,而不虚心,因有此学"适成反例。可记。
●在画坛上,古往今来没有神仙,而自己也决不是神仙,这似乎是发老治艺之心态。
●中国画讲师承,作风近似老师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惟大聪明或极愚昧的学生才不像乃师。前者不屑像,后者不能像。发老诚是一位不像老师的学生。然而,不像老师,不学老师,不等于不借鉴传统。什么是传统?凡是存在的都已属传统。传统该是什么?传统该是出新的土壤。而今被视为优秀传统的皆是往昔之新面。清醒的攻艺者当不负传统,不忘出新。又,再有大震荡的出新,也只是在传统的前头迈出了一步,只是一步。从这个意义上讲,传统万岁,出新只是万岁加一岁!故吾辈不必薄古,亦不必非新。
●发老古典人物画,以其夸张的形象、夸张的笔墨、夸张的气氛,塑造出一种奇特的境界,自成一格,使明之陈老莲、清之任伯年不能专美于前。
●自成径畦的大家,其画作在古往今来的"祠堂"里决不会找到面目近似的父母的牌位。但又必须有内里上窥见其血缘关系的姨舅在。发老人物画,远溯梁楷减笔,参以老莲拙逸,虽脉络可觅,而见情迥异。人云其人物滥觞于伯年,吾则以为其与件年为远房昆仲,伯年娴熟,发老熟中有生。吾尝曰:由生返熟如登山,由熟返生如登天。熟生之间,消息微茫。
●用墨的枯润、浓淡、深浅;用笔的粗细、增减、疾滞;体势的险稳、拙巧、欹正;色彩的单复、简繁、点泼……,往往在发老的画面上得到了最充分的调动。将仅可能多的矛盾物大胆地纳入一个画面,而又令其融融洽洽,一无矛盾,辩证治艺,这是发老的一大本领。
●发老早岁苦研山水,自北宋诸家入,于元人也多涉猎,尝见港岛王世涛兄所藏山水立轴,乃二十余岁时所作,一派黄鹤山樵精神,似而不似,已可预测日后大家气象。吾尝自语:画家之成,落地即已定音。若天目竹,睹嫩笋腰围,即可知其日后之大小矣。此虽谑语,恐也不无一丝道理。
●发老写山水,有法而无法,有师而无师,皴法体势多自造。实里求虚,浓里求淡,不以似而满足,又不以不似自喜,其山水多自出机杼,去其依傍,蓬山琼阁,笔墨渺秘,意味诡奥,特多仙气。在大千、抱石、可染、稚柳、俨少诸翁外别开生面,自有其历史地位在。
●发老于书法尝语余曰:"谁不学王羲之,我就投他一票。"其非不钟爱右军,而路都走到一条上,歌都唱到一个曲子上,小则令人生厌,也令右军生厌;大则有损艺术之出新,有失吾辈攻艺之天职。
●发老画用笔极为随便,而又极为讲究,起落按提幅度之大,法乳染楷《泼墨仙入》而丰胆光大,乃开一路风气之先。究其内涵,不论粗细繁简笔,粗不墨,细不滑,快不浮,慢不腻,平不呆,奇不怪,繁水杂,简不单。如虫蚀木,如锥画沙,幽默组合,参差交织,法而无法,奇趣叠出。窃以为其用笔之秘,乃得力于傅青主求拙、丑、支离、真率之论。发老赝鼎遍天下,作伪者虽力效其法,而终究不得其法,此中差异,解人自能辨析。
●发老作画妙在得一"趣"字。取材时求本心,构思时去负担,挥运时忌布置。轻松自在,不自缚,不宠人。看似笔墨游戏,妙在游戏笔墨,一任笔墨为神驶心驰,此实绘事难得之境界。故发老画也忒耐人玩味得趣。
●一位画家是否能名垂史册,成为历史人物,其衡量的重要一条即其作品风貌、性格当大别于前贤,而又能深广地启迪于来者,是这一时代,或时期的特定、独具的精神产品。程十发无疑当是这样的画家之一。
●浪漫而不靡糜,空濛而不虚幻,清奇而不怪诞,葳蕤而不枝蔓,简洁而不单薄,自信而不矜持,讲传统而不刻板泥古,重视西洋艺术而以过虑后一为我用,这是笔者对发老画展出的基本认识。
●"金石气"延续至今,似乎不黑不足以当之。画注入金石气,昌硕翁开先路,黄宾老复变本加厉,影响至巨。发老登高望远,窥破机关,决裂前贤,倒行逆施,作画尚淡。尚淡,是对以往一大段历史的明察和挑战。尚淡,淡易无味,故又是胆气与睿智的体现。淡而不浮、不薄,于恬淡虚渺中得丰厚浑茂之致,遂开淡墨大写意新面。若称缶庐、宾老画为金石气中之"乌金拓",则发老所作可视为金石气中之"蝉翼拓"。足见金石之气,也非一气也。又风格即人,唯人淡、心淡者,方能真得画格之恬淡也。
●发老多才艺,擅国画,山水、人物、花卉、禽兽皆精。善书法,篆、隶、真、草皆工。此外,于治印、于音律、于诗赋、于曲艺、于摄影皆多造就。然多艺之能相通,非一日之工,乃孜孜以求,由约而博,循序渐进修炼所得。年轻学子不晓此中艰辛,而急于作"通才",无根无本,四方出击,浅嚐辄止,必一艺无成。
●黄宾老山水,衰年变法,近人以"浑厚华滋"论之。吾谓发老山水,亦可以四字绳之,即"虚灵斑烂",不知有当不?
●发老作画,画、字、诗题、钤印,皆作一盘棋处理。以全局调度局部,故每每恰到好处,无瑕可击。即细微到印章钤盖,若位置、用印之朱白、大小、圆方,亦多讲究。要之,其视字、诗、印为画面的必要补充,即起到补充笔墨之功能,甚至欲起到笔墨不能起到的功效。而非如常人视字、诗、印为作画之操作陈式而已。故其画面,诸艺叩撞,撞击出有滋有味立体的艺术声律来。
●发老画风尚"语不惊人死不休",故多清新奇诡感;然其旨尚"得来全不费功夫",故又多轻松和谐感。要之,清新奇诡而又轻松和谐,皆本于其治艺心诚,一无哗众取宠之意。故所作能拒造作纤巧,得解衣磅礴之概。笔者受教于先生良久,读其画、也论其人,所谓画品人品合一之说,足可征信。古人不诳吾也。
●画之为画,大抵用笔用墨有加减乘除之法。八大山人画善于减,而妙于除;石涛上人画善于加而妙于乘。发老画不宗一端,加、减、乘、除之法,皆能盘算运用,且因物、因情、因境而定,减而除者不难于笔墨寥寥可数,难在师万为一。加而乘者不难于重叠笔墨,难在化一为万。发老得之矣。
●画尚重黑,已成近时入门轨迹。发老以清醒之心,掀去数屑重墨,从淡处着眼落笔,堪称匠心独运。然淡决非平淡无味。淡之用,贵在灿烂清厚,以平和胜强烈,以虚渺胜结实。又,尚淡,不拒偶用重墨,以起醒画之作用。
●石涛有云:"笔墨当随时代",吾曰:"笔墨又当逆时代",唯有随逆相辅、相生,方能成典范于这一时代。具体而言,笔墨又当随年龄。发老画,少时拙逸,中壮狂伟,近时转于静谧。然岁月更替而个性依旧,新意叠出,大不易也。
●近时大家,笔法坚硬挺峭者潘大颐,笔法萧散飘忽者傅抱石,笔法生拙稚厚者齐木人,发老笔法洒脱诡谲,自成家数,诚画坛别调。
●吴缶庐以石鼓笔法入画,得凝重之致;白石以汉篆入画,得生涩之致;发老以汉散隶参傅青主草法入画,得灵变之致。
●吾尝观发老山水《庐山》小册一本,构图、造型、笔墨,皆虚渺奇诡莫名,不知其所本也。某日于苏州留园见大理石屏纹,与册页中所见画皆暗合,始悟其所出。坡公有云:"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画外求画,以形攫神,此中机关,为发老窥尽。
●发老画透出幽默,发自其为人之幽默;发老画出人意思,发自发老之独多创见;发老画山水、人物、花鸟、走兽无所不精,发自其热爱生活、钟情人生、厚爱万物。练画先练人,练人先练心,此为千古不破之真谛。
●尝闻人云,连环画家,作画不免有连环画习气。此说似不可一概而论也。发老从事连环画创作多年,成果累累,屡获殊荣。此非但无碍其成为国画大家,由于其善取连环画表现多方之长,得笔墨挥洒之妙,具典型概括之才,故无所不能,能必精能。此正连环画滋养国画大家之一例
●构思去常规求出人意思,造型去逼真求神似,构图去俗套而求奇崛,笔墨去陈法而求灵变,意趣去迂腐而求鲜活清新,为发老看家本领。发老曾作绿天庵《怀素书蕉图》,画面写芭蕉林、圆蒲团、青石板,其上置砚、笔各一,唯独不写人。人物画而略去人物,堪称奇招。然而此图以虚衬实,意境清远。较之近今众多老衲握笔苦练(其实,怀素以蕉叶代纸帛,乃其少年故事)这一题材的表现手法,自有上下床之别。
●书画诗印本为近亲,若为文艺百类喻为"蜂巢"一拳,则书画诗印是紧挨著的点点"蜂穴",智者只屑打通前后左右的纸般的"薄壁"即可左右逢源,堂奥倍大,相互融解,贯串变通,生发新勃之气,不能使气于人事,唯可生发于纸楮,故落笔如风雨骤加,气盛韵厚。知者可闻其不屈不挠、壮烈倔强的呐喊!近年则运笔稳健,意趣恬淡,若水出三峡而入于江汉。此所谓笔由手使,境由心造者也。
●用笔着力于虚而避其实,用墨着力于淡而避其黑,意趣着力于醇郁而避甜俗,弃同立异,破网自塑。此发老之所以为发老者也。
●攻艺可贵者我写我画,我写我心,不取宠于人,不取悦于师。少时发老为拒临师稿每每遭斥,虽得分属"不及格",依旧我行我素。此金锜师母告我者。足见气质于造就大家之重要。
●发老画善使笔,轻细不弱,粗重不腻,交替强化而不生硬,笔者曾细究其底,其细笔用颖而辅以腰力,故细而不浮佻,其粗笔用根而辅以腰力一如细笔,故粗而不枯黑,三寸毛颖,能令其柔刚相辅,能令其弹压适度,能令其起倒自如。呜呼,此中微妙,天下有几多人能知之,又有几人能运用之?!吾故戏曰:发老笔杪多一脑瓜者也。
●发老重视传统,讲究笔墨,功力亦深邃,而读发老画,似乎并不见其笔墨、传统、功力之跳入眼帘,唯见其情调、气格、意韵之朴面而来。此诚缘于其天才焕发,自然而然地掩没了构筑骨架的功力。
●诗有朦胧之说,也自以朦胧为美。画也当有朦胧之境。朦胧者空濛而丰厚,似梦非梦,若无而有,可咀可嚼。失之丰厚,丢去诗情,非朦胧,乃空洞也。发老近年山水画,得朦胧之极诣,开一路风气。
●画之学,由初通至熟娴,要在把握规矩,把握必然。然熟娴而作必然的表达则易生陈武,易生惯性,此所谓求规矩者而为规矩所误,求必然者而为必然所囿也。此乃画人之大忌、大害。发老作画,好在每每熟处求生,不囿旧轨。其尝于作画之白色垫布上见色块几堆,遂借天成之迹,触发妙机,添枝著花,仅寥寥数笔,遂成妙迹。此《花非花》图出人意思,雾中花放,云里山动,化腐朽为神奇,旁观者无不额手赞叹。古人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偶"者,似可作敏颖捕捉"偶然性"理解之。越是娴熟于画艺之画家,越是要付大精力于"偶"字。"偶"字仍治熟返生之良方。
●发老苦于人事与书画应酬,故少著述,而其谈吐间,妙语如珠,至理叠出。郭河阳论山水有"平远、深远、高远""三远"之说,发老称:"要在'心远',得心远之法,'三远'也在就中矣。"
●发老写人物,有以山川湖渚相衬者,其处理往往将人物置于第二、三层面中,此法曾见于任颐花鸟画中,而用之于人物乃自发老始。以发老写人物,有以书法相衬者,一撮人物乃至一小人物,而满纸题记,洋洋洒洒,若云蒸霞蔚,烟霏露结,喧宾而不夺主,自成佳构,境界出新,令人眼目清凉。
●构思的巧奥,造型的奇特,笔墨的多变,想象的丰瞻,意趣的清洌,组成了发老画艺的主调。而其中想象力的宽度、广度、深度、跨度则又是其主调中的重音。
●以形象立言是画家的天职,而丰富、敏捷、独特的想象则是立言的本源。发老特多这种能力,又善于将其自然地演绎为形象的画作。观其画作画里有情,画外有意,令人遐思远想。认真、仔细地总结其中的脉络因果,当是研究程十发的一大新课题。
●避实求虚,避重就轻,西向东望,歪打正着,此为寻常人所不可解、不可得之诀窍。而于发老画中多得之。
●笔笔到家,步步为营,重"实"而轻"虚"乃作画大忌,发老画善用"虚"法,"虚"者,虚其大部而非全盘皆虚,对于"画眼"部分则务必殚精竭虑,一丝不苟,丝丝入扣,刻画细腻而切实到位,此"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之法也。然而,以点带面,虚实相映,千绿一红,则全面皆活,神彩熠熠!
●发老画,虽置百步外,犹能办。足见其风格自立。然自立风格决非易事。综观古来大家,灌古来新,溯源而更贵在自塑,且画风自立,发端多方,仅强化一端,也难鸣世。唯有能站在历史分水岭巅的强者,斟古酌今,温故知新,全面地在大到趋势、风情、走向,小到构图、造型、笔墨皆能有识有见,戛戛独造,方能成为开山大家。以时髦之说,此乃"综合治理工程",发老得之矣。
●发老画敷色亦多别调。吾尝见其在煮硾旧笺上施色,以画纸充色盘,敷色点缀,灿烂浑脱,为刻意者所不能得。又,发老用色极讲究,又极正统;非正宗矿物、植物色勿用,故新睦中寓古艳。对于现今的国画色,其颇多微词,且有自设颜料厂之议,惜不能践行耳。其实,色关系于画,也国画艺术振兴发展之一途,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人不欺今人也。
●"中庸"哲学,明里暗里支配着我国国民,也深刻地支配着文士学人。古来画家,多以摹拟先贤为生活,偶有面目自创之大家,风貌既出,则也抱守终老,素乏不断进击、翻而更新之猛士。此国画史上可大悲哀之事。发老于大成之上,尝多次表白:造屋入室,务必拆屋出室。可见其风发意气,识见之高,倘加以时日,无杂事之相扰,得精力之相辅,画风不变,演为新声,当为意料中事。
●识见是绘事的发动机、方向盘。前些年,国画界不乏对传统猛烈的抨击,视古来优秀传统为粪土。发老曾语余曰:"汽车朝向开,还要装上反光镜呐。"气息平和,言浅理邃,发人深省。一个通俗比喻,远远地胜过一打网领!
●世人时有"好梦成真"之祈求,然而,"成真"往往会凝固理想,僵化理想。"梦"与"真",两者兼得则佳,两者失一则不佳,失"梦"较之失"真"对于画家来说则大不佳。发老画有造梦手段。梦境者,纯洁、神圣、至善至美之境也。又,画之尝者皆生活于实境中,追求美好理想之梦境也顺理成章事也。
●发老厚爱,尝先后赠吾画十余件,皆精意作。"文革"中,多苦恼积怨而不便付之言,遂乞发老作屈原《泽畔行吟》横披。是图,屈子屹立江面顽石,面西而逼于纸边,江水浩淼东流,湍急地皆自身背远去,写尽、写绝了屈子愤懑、绝望心态。倘此图置屈子于画幅中段,则走投无路的逼迫压抑感会丧失殆尽。仅此一例,可风发老构图手段。
●发老在上海美专就读时,对书法犹多倾心,然生性不染时习,人取我弃,人弃我取,好作独行侠。侪辈好王右军,其则癖好北魏书。犷秀工拙,皆多临池,用力甚动。笔之运,乃书画共有共荣之基本功,而赋于自我性情、性格的笔情墨趣,对其画艺,尤其是对其营造独立的画风不无大补。
●吾曾见发老早岁书画笺,纯黄山谷一脉,结字矜持,笔具张力,佳甚。先生于书,对陈老莲、傅青主研求尤深,然个性风韵总不为古贤所缚所掩,"妙学发天趣,长潭起卧龙",所作如天马行空、倜傥自在,胸臆直抒,书中独多画意,称其字中有画,画中有字,诚为实况。其书飞动而拒滑溜,活泼而拒浮躁,宽悍而拒霸悍,幽默而拒轻挑。似无法而有法,于无法有法间见书法。为书坛前所未有之新声。读发老法书吾有所悟:一艺之精在乎功,而一艺之新则在乎天。
●发老书法初恋陈章侯,以怠漫神情出之,大别于壮暮翁之雍容华贵。而后其又参傅青主使转手段,渗入汉人草隶,碑帖相融,南北兼收,故其书气象大,气格奇,气势旺,气味新。又,发老书不恪守"中锋"一说,饶有画趣,状若断而连,势如斜而反正,跌宕开合,意味飘然,乃真通八法者,惜因其画名太盛,书名多为所掩,奈何。
●一艺之大成,当得灵性于先天,求功力于后来。而灵性天得者于艺则无往而不利。少时,发老余兴嗜篆刻。每喜提刀刻厂,或赠师友,或以自用。且不乏佳构。先生治印,既不斤斤于周秦两汉,亦不追踵于徽吴浙皖,我用我法,自我作古,随心生法,审其印作,分朱布白,冲切披削,笔笔在理、刀刀中矩、丝丝入扣,情溢韵生。古人常谓,大印家当"印外求印",先生则以书画之趣打入印中者,殊途而同归,异曲而同工,深得印学之三味,发老刀斧下所透露的气息乃以拙寓巧,以生寓熟。读其印又啖橄榄,先涩后甘,回味多多,画令吾自叹弗及,有怀于印入薄名,惭煞惭煞。惜发老中岁后即封刀,吝为人作,其平生治印或仅书画之万一,重若球圆,珍若和璧。故吾每以未得其印为莫大憾事。
●发老人随和,性诙谐,重友情,识大体。尝语余:一友以其赝鼎贻人,此人也发老故友。一日,出赝鼎嘱其鉴题,知画为伪作,其竟坦然抽笔作真品长题。并告余:"说是假的,大家不开心,说是真的,皆大欢喜。"此虽画坛佳话,然以斯例鉴古,于书画鉴真当多添一重心机方是。
●有求画者,索得发老画一帧,返里,论者有称不真者。此君旋返申上,言其原委,发老居然不愠不恼,遂当君之面,挥毫作图,并令家人取来相机拍照存真。以图画以照片并赠此君。由此可见发老之大度有致。
●大陆大画家,其应酬画之多,是局外人所不能体会理解的,发老画,素来求者如云,且多有求必应。故其画件之多,并世少有。可见其为人之慷慨,及其画名之显赫。又,古谚"物以稀为贵",发老画件虽多,居然在海内外,长盛不衰,物不以稀而能精贵,益见其艺术魅力。
●发老画人见人爱,故射利者众,赝鼎遍天下。赝鼎蜂出而无损其身价,说怪不怪。窃以为,发老画题材多,品类多,且时出新意。人物、花鸟、走兽、山水交替而作,轮番问世,这使赏家、藏家保持着弥久的热情和期待,此其一;发老画十之七出于应酬,常理中所称的"应酬画",之所以损害画家,在于其粗制滥造,草率搪塞。而发老之应酬画,却不以应酬笔墨出之,虽画面简,尺幅小,而"含金量"不减,此其二也。珠目相杂,损而无伤,此中消息,实可深探。
●尝闻入云:发老画易于作伪。吾谓:发老画易假,易在其风格强烈,个性明显,作伪者易于得其大概。但发老伪作又易辨,易在其笔墨内涵非作伪者所能把握。制作时对矛盾的加大幅度的刻意乱真,乃至出笼时满纸摆不平,压不退的矛盾。矫揉造作,拼凑失衡,识者是极易立断真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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