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山水精神与绘画哲学—林之源山水画作解读

        作者:核实中..2009-08-28 15:58:19 来源:中国建筑家网

          作者:仵埂  来源:新浪读书


          当我读林之源的山水时,我在想,林之源的山水和清代山水有什么区别呢?跟石涛、八大山人、四王这些山水大家有什么区别呢?山依旧是山,水依然是水,树还是树,屋依旧是屋。你似乎见不到他们的不同。当然,你可以说,他们的笔墨不同,构图不同,立意不同。固然,这些差异是显而易见,同时代人也照样有着各自的不同,即使四王,也各有千秋,艺术本来就是以它千人千面的风格而取胜,寻求的就是异而不是同。但是我们在撷取一个时代时,总想把这一时代的总体面貌勾勒出来,就像我们想把林之源的山水和古人的山水作以对比,就是想将古人山水作以总体性的概括,以古人的总体风格来映对林之源的现代山水。所以,我在想,林之源之所以和他们不一样,最主要的还是背景的不同,我指的是生存背景的不同。

            林之源是一个生活在出门可以坐汽车、乘飞机,回家可以从冰箱取出食物,放在微波炉里加热,然后边吃边看电视的时代。这样描绘这个时代的画家,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当林之源在画自己的画作时,他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大的现代背景。所以,在林之源眼中看出去的山水,已经不是四王或八大山人眼中的山水了,他的眼里加进了现代因素。因为当他面对山水时,他的精神里有一个强大的现代世界。他对山水的情愫,有着凌空驾驭的感觉,在心理上,他是超越的,是俯视的,会觉得山水是被置于毂中的。他也不由不这样,因为人类在同大自然的征服对抗的千万年中,一直将大自然作为对立物,作为敌人。直到近代之后,大自然被人类彻底“征服”。

            自此后,人类有了狂妄自大藐视大自然的心理。这是发生在工业社会之后,人觉得自己能够凌驾于万物之上,自己成了天地之精华,万物之主宰。而且,也一天天脱离自然而生活在人造的世界中,城市就是人类另造的一个世界。在这样一种生存状态下,你想让现代山水画家和古人一样对山水充满由衷的赞美崇敬?你想让他们也如古人一般细细地体味山之精神,水之神韵?还有,你想让他们对山水顶礼膜拜?如何成为可能!而没有对山水的虔诚心境,没有融入其中的体尝,又如何能获得山水之灵秀之气?

            中国山水画种,也是和古代城市的发端相关。现在见之于最早的山水画,肇始于六朝,到唐代的王维李思训,才逐渐圆熟昌盛起来。我以为,山水画的出现是与山水田园诗的成熟有着内在联系。当东晋末年陶渊明出现后,六朝就开始有了作为人物背景的山水,山水的意识开始萌芽。只有一个人精神里意识到某种东西的价值时,这种东西才能在他的艺术作品里凸现出来;只有一个时代普遍意识到某种东西的价值时,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才能得到共识和重视。东晋陶渊明的山水田园诗,在钟嵘的《诗品》里,仅被列为中品的,排名还在陆机潘岳之后。直至萧统才肯定了陶渊明的价值,给予他极高评价。但他在文学史上位置,却是到了唐代才得到普遍承认和重视。钟嵘的看法,代表着陶渊明时代的普遍观点。那个时代,还没有发现陶渊明的价值,没有意识到山水田园诗歌所具有审美功效,更没有意识到,山水田园诗歌还有着对抗污浊官场和世俗生活的强大依持力量。所以,如此具有审美眼光的诗评家,也将上佳作品评为中品,时代让钟嵘看走了眼。所以,我说山水画是和中国人对山水的认识相关的,而对山水的认识是和人类的发展进程相关的。

            我以我的这种思想来审思林之源,我想穿透他和他的山水画作。我想在他的山水里,见到和古人不同的气韵,同时这种气韵又是勾连着古人的。当我叩问林之源时,实际上是在叩问山水之道。我问林之源,你想在山水里表现什么?林之源歌一般地唱道:小桥流水人家。此刻,他快乐的吟唱还响在我耳边。是的,这就是他的山水。我知道,这种山水里有着可栖居的处所,是他为观赏者创造出的诗意家园。正因为这个诗意家园失落了,我们的生活已经没有了小桥流水人家,林之源要创造出一个画上的小桥流水人家奉献给观者。我再次想到我开篇的提问:林之源的山水里,重建的是什么?是一个丢失了的家园。我们见到清代石涛的山水,在石涛的山水里,也有着小桥流水人家,但是,石涛生活的时代,还没有现代化大都市,没有现代人的生活,“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是他们生活的日常情景。但是这些,在现代人生活里变得遥不可及,静穆而安详的乡村生活一去不复返了。石涛身处其中的茅屋山道也不见了。现代人想从精神上重返过去,已经不可能了。所以,石涛的山水,是对他自身生活的一种再现,因为他就生活在“小桥流水人家”之中,他是艺术家,发现了其中的美。尽管那些山野樵夫也生活在“小桥流水人家”之中,但是他们看不出其中的美来,或者看到了却表现不出来,或者他们就是与大自然与“小桥流水人家”融为一体,是其中的构成部分。于是,石涛们就以自己敏锐的审美眼光,跳出山水之外来再现了一个美丽的小桥流水人家。

            石涛是在自己生活的区间内,撷取身边的景物入画,构成艺术,而“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林之源画作中的山水时代,已经有了现代大都市,山水中的“小桥流水人家”,是无言地衬托在现代大都市背景上的,是山水田园牧歌吟咏渐行渐远的时代。所以,我将林之源的画作称作审美追忆,追忆一个消失的农耕文明。追忆是一种哲理化表达,明明山水还在,明明画家正在面对山水,怎么会是追忆?我在这儿指的是就一种艺术审美形态来说,它的发生是和当时的生产力水平、生活状态相一致的,失去了这个凭借的艺术,在本质上就成为一种追忆。

            但是,小桥流水人家毕竟是人类曾经栖居的家园,曾经走过的行程,其中承载着人类如许辛酸和如许温馨。凡是过去了的,都变得美丽,它已经是一种美丽的历史遗痕了。但是我们还是愿意倘佯其间,感受山水大自然的魅力。所以,现代人将山水作了旅游的对象,他生活在充斥着道路商场摩天大楼的都市,享受着快捷和方便,却忘不了山水的记忆,忘不了曾经的朝夕相处,当然,更忘不了美丽的“小桥流水人家”,那是永远沉淀在记忆深处的一道靓丽的风景。有着林之源这样的艺术家的追忆,我们就将那山水拿了来,悬挂在书房里,书房处在地面之上几十层,象住在高高的云端一样,往下看一眼也眩晕。我们观赏玩味林之源的山水画作之时,实际上跟我们的历史在一起,跟我们曾经有过的生活在一起。

            我上面言说了林之源与石涛们的区别,这是我将此时代与彼时代画家做对比分析。那么,林之源与他同时代的山水画家的区别何在?我知道,林之源身上所带有的时代身份是无须过多费心论证的,他天然就具备。凡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你也无法不具备这个时代打在你身上的烙印。但是,即使你有了现代眼光,怎么样才能穿透山神水灵,画出它的精神气脉,画出具有时代感的山水来?这就是画家须有的功夫,是画家在作品里灌注的精气神。

            画家面对自然的心态,非常重要。你须得尊重你的对象,它跟你一样,也是具有灵性的。山石是具有灵性的,只有那些将自己心灵深入山水里的人,才能真正感到山水的灵性。林之源是将自身放进山水里,竭力使自己像古人那样,抱着一种敬虔的心态,生活在山水里,让山水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林之源住进山里了,住地距桂林100多公里。“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他有着使自己精神升华的愿望,想使自己的灵魂变得圣洁,变得玲珑剔透。他称自己为山野村夫,山中一住就是十余年。这对一个当代画家是很不易的。为了叩问深山绿水,寻找山水之神灵,从而放弃繁华舒适的都市生活,而归于清静平淡。林之源做到了这一切。

            在山中,他与山林对话,看见一个枯藤,暗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纠葛在这里做什么?他说:当我发问的时候,枯藤会觉得好笑。它已经历经了无数岁月,就像看到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问一位满头白发的耋耄者。它也许看见过我的爷爷、爷爷的爷爷,我还神气十足地跑来发问?这就是林之源对大自然的感受。他从心底抱有敬虔,觉得万物都是有神的,如同道家的庄子,对万物生命的理解一样。庄子说,有棵树长得又怪又丑,不合绳墨,实在一无用处,不如把它置于无何有之乡,然后逍遥躺卧其下。工匠见它无用,于是它避免了被砍伐的命运。正因其无用,于是,也就没有了苦恼。庄子想说的是,这样的无用其实就是大用。站在人的角度考量,成才的树有用,砍来做桌椅。站在树的角度,就是自身的毁灭了。对万物的敬虔包含着现代人对自然认识的理念。实际上,人类对自然的认识已经达到了与万物同体的阶段。我们已经知道了,万物的毁灭实际上也是人类的毁灭。这一思想,在老庄那里,已经有着深邃的表达,这是古老智慧的端点。在今天,已经成为一个哪怕是普通学生也该有的共识了。

            所以,林之源对自然山水叩问之时,或以敬虔的姿态面对山水时,他将自身沉在了山水之中。他被称之为隐者,目之为当代隐士文化的代表。这些,也划出了他与当代山水画家的界限和区别。他想以现代人之身重返山水之中,体察山水之灵韵。他想沉潜于古人的生活和灵魂里,来感知山水。他一定明白中国现代山水画家的困境,仅仅通过拟古,通过学习古人一样的笔墨来表现山水,是远远不够的。这里面有个精魂的问题,而这个精魂没有和山水的朝夕相处,没有一种深入其中的敬虔心,而只是皮毛地写写生,或者连写生的劳累也免去,只是凭借着大脑的想象来天马行空,勾勒山水。反而以为那是现代意识,是革新创造,甚为可笑。所谓现代的东西,恰恰是深刻领悟了山水,领悟得越是透彻深入,深入到它的细微处,深入到大家都没有发现,但是又觉得你实在是表现对了,这才是现代大家。根本问题是当你能做到这一点时,山水始成为你的情侣,始向你打开自己。

            打开自己的山水里,对一个流连在身边的人来说,才会在此刻想到在笔墨,想到我要用什么样的笔墨才能表现我对山水的这些感知。你觉得原有的笔墨已经不够用了,原有笔墨讲究“墨分五色”,五色不足以表达你内心感知的山水,于是,你就想着应该是墨分七色,进而墨分十二色。不是你先会了墨分十二色,想用这样的十二色来表现一个新感知。而是新感知促发你寻找新方法。于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林之源说自己已经能够墨分十二色了。我知道,是他在山水里浸润得太久,是他观察山水观察得太细太深。所以,他能找到墨分十二色的方法。这是因为,朝夕相处的山水其变化实在是太丰富了,岂能是几色所能表达?山水还是原来的山水,叩问者变了,于是,带给山水以新精神。叩问者谁也,林之源。从现代往回走,循着古人足迹,寻找到的似乎是石涛们,但又不是,所以称为现代,即使是隐士,也是含有现代精神的隐士。

            “云山苍苍,烟水茫茫。暧暧村舍,可以徜徉”。这是林之源的诗,也是他的生活,生活在云山烟水之中的林之源,漫步徜徉之际,也以自身的生活姿态,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幅。向世人昭示着:一种诗意的生活和一种艺术的源流。

          邮箱:fuwu@meishujia.cn
          Q Q:529512899
          电话:
          邮箱:fuwu@meishujia.cn
        Processed in 0.047(s)   6 que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