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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水画写生要重法理

        作者:杨鸿圣2023-12-18 10:46:36 来源:美术报

          美术类艺校招生改革,是当下一个热门话题,今后的美术生如何培养?比如国画专业生,除了加强书法和文字功课,要不要强化理论修炼?以避免当下出现的实践与理论两张皮现象。

          再比如,山水画创作要不要注重写生训练?答案应该是肯定的。有一种观点,“山水画写生”这一概念是近现代才有的。其实在古代早已存在,谢赫“六法”中的“传移模写”便是佐证,只是方法有异而已,古人为体察式的“写生”行为,即目识心记法“写生”为主,这可能与交通、住宿等硬件设施落后有关。

          时下山水画写生看似很热闹,南来北往、昼夜奋战的那么多写生队伍中,以纯粹中国画技法写生山水者,甚是希少,原因在于真正的笔墨功夫欠缺和取像理念跑偏。改革后的艺术院校要加强引导,山水画学生要做到祛衣受业练真功,将古人传承下来的精妙笔墨技法学到并为我所用,同时到大自然中进行不断锤炼,检验所学知识技能并寻找自我。

          就山水画写生而言,必须要弄清法与理的关系。这里所说的“法”,就是中国画技法的多种特殊元素不同于西画,而“理”则是物象之貌与心象之貌的合理安排和统一关系。

          首先,笔墨是具有至关重要的语言符号。当一幅中国画呈现在眼前之时,人们对绘画的深度解读是不同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如果围绕一个核心问题,即中国画的灵魂——笔墨,那很多跑偏的争论就会嘎然而止。

          笔墨,是中国画中一个永恒的话题,之所以一千多年来被不断重复提及,就是很多画画人根本没有搞懂笔墨为何物及其重要性。笔墨,是中国画的核心之核心,脱离笔墨谈中国画等于在讨论不用梁柱建大厦。说白了,笔墨就是在中国画中,以丰富的书法技法借用多种墨色去营造诗心物象,从而达到笔墨一体、气韵生动、令人神往的佳境。

          既然是中国山水画写生,那么笔墨就是构筑物象的根本语言,笔是骨墨是血肉。笔墨不是涂鸦而是重气韵,宋代韩拙就有这样的阐述:“凡用笔先求气韵,次采体要,然后精思。”望眼当下,多少画者失本求末,不管是写生还是创作,常常注重构成、几何造型,而忽略用笔用墨。

          中国画的笔墨是随着物象的结构而转换笔法墨法,只有掌握丰富的笔墨语言技巧才能营造出意境高远的作品。从一棵树到一丛树,从一块石到一座山,物象的多少、大小、主次、远近、高低、前后,完全要以成熟的笔墨来体现,如轻重、浓谈、枯湿及线条的粗细、长短、转折、提按等。而不同书体的线条在国画中的使用,除了技法的丰富高级,还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官反应:魏碑的雄浑,汉隶的清雅或苍茫,金文的古拙,小篆的沉着,行书的灵巧飘逸,大草的奔放……如果没有过硬的书法功底,能驾驭得了这高级的笔墨语言吗?

          既然说是中国画,那么就要严格遵循中国画的技法和元素进行,万不可用中国画的工具材料去作西画的写生和创作实践。说白了,笔墨不行,中国画创作及山水写生就等于零。

          其次山水画写生不是画风景画照片。中国画山水写生,既要描写生活,又要生发心意,重在似与不似之间。当下,山水画写生往往是停留在最浅层次的对景式的写生基础上,对着眼前景物依样画葫芦,要么杂乱不堪,要么就是西画翻版,抑或完全是一幅“照片”复制,中国画的影子则荡然无存。

          中国画艺术,其实是要追求画者灵魂的艺术,这是我们中国文化几千年来的一个明显特征,北宋郭熙在《林泉高致》中,对山水画提出了“可观、可居、可游”的审美标准,同时提出了“高远、平远、深远”的散点透视观点,这种散点透视法,其实就是画者的心象、心法。

          中国画山水写生,也是作者托物言志借以物象来舒发胸意的一种方法,如巍巍太行山的傲然屹立,险峻的华山自然奇趣,以及黄山的玉洁松贞,泰山的雄伟壮丽等。《溪山行旅图》《千里江山图》等经典作品就是例证。

          再有山水画写生要有古意,但须具时代性。中国山水画,自唐以降传承有序,南宗北宗承脉清晰。无论是南宗北宗,只要是正脉都贯穿着两条主线,一是笔墨,二是古意诗性。从“二李”将军到溥儒,从王摩诘到王翚,每一幅作品,无不笔墨丰富,技法多变,古意盎然。

          我们看中国山水画,无论是唐、宋、元、明、清和近现代的山水画,只要是真正的经典名作,都表现出一种富贵、吉祥、清高、雅丽这样的气息,绝不会出现一点点蓬头垢面、污秽浊气。虽然画面有限,但气象远远超出眼睛所能涵盖的景观,这实际上是一种人格化情绪的再现,且超越了人类一般的情感。

          这种与宇宙精神往来的图像,不只是一幅简单的作品,它是一种境界,一种精神,一种天地的精神,更是一种正能量的引导。真正的山水画家,必须是内心阳光、气场较大,又有责任心的人,决不会胡涂乱抹去营造一个让人睹之不爽并产生恐惧的精神世界。

          诚然,追求古意并不是提倡去复制、抄写、搬移古人的作品,而是要用古人的技法、理念去营造具有时代性的作品。重古意,是要将作品画得古厚,有古韵味,注入文雅元素,让人寻味耐看。而时代性,则是在古意的基础上植入当代符号,如当代建筑、车、船、桥以及人。自然景观没有古今之分,而人文景观具有强烈的时代性,山水画写生以当代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的有机融合,正是将传统艺术烙上了时代印记,达到古意而很当代的效果。

          还有山水画写生要注重个性面貌。翻开传统经典,展子虔、李思训、李昭道、董源、巨然、李成、范宽、郭熙、李唐,以及“元四家”“明四家”“四王”“四僧”等,每一位画家除了传统笔墨技法过硬、传承有序,都有自己的符号风格。再看当今画坛的山水画,多少人几乎千人一面,无论是写生还是创作,“多胞胎”“孪生兄弟姐妹”比比皆是。

          成熟的个人笔墨语言,并不是臆造,而是必须建立在吃透并传承古代经典技法基础之上,否则就是歪门邪道甚至是骗人。

          在写生过程中,观景就是一个心游的过程,而对景象打散、重组,其实就是一种变体临创的训练。然后抽取大自然物象的精彩部分,重新组合,为我所用,在传承古人笔墨基础上达到笔随心运而形成个性化笔墨语言。真正的写生不是将物象直接入画,而是经过主观提炼改造之后表现自我,与他人拉开距离。

          新时代需要中国画山水画的敬业者、继承者和开拓者,但愿艺术院校招生改革后的山水画专业学生,是新生代中不一样的前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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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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