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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首部漫画专集《寓意画》

        作者:吴浩然2021-03-16 06:40:38 来源:美术报

            晚清的《点石斋画报》开启了新闻图画的画报之风,以图推广“新知”、“扩大天下人之识见”,一时销量甚巨,引来各家报刊纷纷效仿。截止到1919年底,画报数量已达118种之多,绝大多数以图画石印或刻版的方式刊行。画报刊载以新闻图画、风景画、戏剧画、仕女画等为主,偶有漫画。不过那时漫画常被称作“滑稽画”、“寓意画”、“讽画”、“时画”、“俗语画”等。

            1909年春,上海《时事报》馆应读者要求,将1907年至1908年陆续刊行的作品结集出版了《戊申全年画报》,由报馆编辑部编印,油光纸石印,计36册。内容包括小说、鸟兽虫鱼草木图画范本、偶像奇闻、初等毛笔画、钢笔画、图画新闻等。其中第20册为《寓意画》,24开本大小,79页,收录了75幅(组)图,这是目前已知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本漫画专集。内容主要是揭露帝国主义列强对我国的侵略,清廷官僚的腐败以及劳动人民被剥削被压迫的悲惨遭遇等;作品用笔简炼、浅显易懂、形式多样,针砭时弊一针见血,读来意味深长。

            此集开篇为《国耻陈列所(品)图案》系列组画,共十幅,分别描绘了列强在华势力范围的划分图、中国人民吸食烟土的丑态、妇女受封建制度压迫的三寸金莲和陈列在日本境内甲午战争的战利品。如第九和第十幅,画的是在东京帝国博物馆陈列着甲午战争时期中国士兵浴血奋战时用过的枪支和刀戟。每位有良知的中国人读此画无不动容,无不义愤填膺。

            清末时期的旧中国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此漫画秉承“新闻图画”之风,也遍涉时事政治。就所录内容而言可划分为外患和内忧两大题材。外患主要刻画了清政府对帝国主义列强屈躬卑膝的嘴脸,如漫画《财源外溢》、《前虎后狼》、《节节压制》等。《节节压制》绘画得颇为形象,翱翔半空的老鹰代表外族,虎视眈眈地盯着农庄。垂涎欲滴的狗代表官吏,欲偷袭小鸡;势单力薄的母鸡和小鸡代表绅民。显而易见,弱肉强食,层层剥削,遭受奴役和压迫的始终都是人民大众。

            内忧则描绘官僚鱼肉民众的种种丑态。如《咨议局权限》,画中四人作拔河状,俩成人代表官和吏,俩童子代表绅和民,无需再赘述任何文字,其比赛的结果不言而喻、一目了然。作者采用漫画中的对比手法,以司空见惯的游戏场景来阐述咨议局之权限,可谓再直白明了不过了。《考查宪政》则以水中捞月来比拟政府玩弄“预备立宪”之把戏,欲告诫世人:政府欲行所谓“改革”之事不过是水中幻影,掩人耳目罢了。漫画《盗铃》借掩耳盗铃之典故,画出了官场污浊,置民众生死于不顾;《掌上玩物》中官员把民众戏作为手中把玩之物;《中饱》以一人形刻画官民的关系,大肚部分代表官,枯瘦如柴的四肢代表民众,可谓形象生动,寒彻入骨。

            此集最经典的两幅漫画无疑是《两面相》和《六面相》。《两面相》构思精巧,别出心裁。以一人面像,正反观看成两种态度,并附有文字“对外”、“对内”。“对外”的面孔和颜悦色,毕恭毕敬,一副奴才本相。而“对内”的态度与之迥然不同,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后者比前者从绘画技法上来说增加了一定的难度,从正反及两侧观看皆成不同面目。正如画中题句所言:“此六面相也,爰作西江月两首,志外务部之怪现象。得贿笑容可掬,失财苦相堪怜。说穿不值半毫钱。此六般脸面。本要囊充汇满,忽然石破天惊,三人幻作六人形,得失总关心境。”此画注明为刘羽卿来稿。

            奇思妙想的作品还有全集唯一的一幅文字漫画。作者在“国民忠臣学界报馆绅商”这十个字型中作了巧妙的安排,作者把每个字中的“口”字型故意留出空白,其余皆为实心,似乎想表达“有口难言之隐”,暗示国民、忠臣、学界、报馆、绅商在参政议政方面都是无能为力,没有发言权的。

            尽管此集多数作品都没有注明作者姓名,但并不影响研究作品本身的价值和思想。随着西风东渐思潮的影响,此集中也不乏开启民智,宣扬进步思想的作品。如《自由》一图,代表革新派的俩童子在敲响自由之钟,祈望惊醒世人,而守旧派则掩耳不闻,转身避之;如《进步》图中,老牛欲穷尽气力,渴望前行,可羁绊其身的磐石势如高山,根深蒂固,前进一步谈何容易。

            晚清画报素以“藉图绘以传其神而寄其趣”为主旨,但此集中的漫画不仅仅注重构思的情趣,更深刻挖掘了百姓怨声载道的根源,剖析了社会中久治不愈的瘤疾和政府的种种丑恶嘴脸,同时也蕴含着作者忧国忧民的情怀。更难能可贵的是,它是目前已知的中国历史上第一本漫画专集,开一代画风之先河,其学术研究价值和版本价值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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