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
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现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主任
最近，总有艺术家问我，疫情之后的艺术会怎样？我不是预言家，无法定义未来。但是，从艺术家们对未来的焦虑与期待中，我却看到了某种转机。或许，这正是艺术变革的开始。
艺术的变革有自身的规律，但也脱不开时代的影响。往往外因能够主导内因，甚至时代的因素可以成为艺术变革的主要因素。在人类艺术史上，关于这方面的例子，可谓不胜枚举。比如中世纪后，宗教势力的式微与资本社会的兴起，催生了文艺复兴运动；比如18世纪至19世纪的西方工业革命，导致“印象派”绘画以及再后来现代派艺术的蓬勃发展；再比如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新潮美术”运动风起云涌，亦是得益于社会的改革与开放……这些艺术形式的更新，乃至于艺术观念的革命，无不是艺术家顺势而为、应时而变的结果。其中，艺术的变化既包含了时代变革的因素，同时也包含了对这些变革因素的质疑与拷问。
那么，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大流行，造成如此深重的灾难，又会给艺术带来何种影响呢？应该说，其影响首先来自于世界格局的变化。从目前的情形看，多元并进将成为一个新的现实。它给艺术带来的影响，就是统一标准的丧失。所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艺术可能要重新寻找标准、制定标准。至于如何寻找和建立这个标准，则需要自身的文化底蕴与综合国力，是文化决定了艺术的高度，而国力的强弱，则决定了艺术的影响。
其次，在艺术家的表达方面，深刻性将成为一个大趋势。延续数年以流行文化为参照、材料和媒介探索为主旨的艺术潮流，会让位于个人情感的表达。当然，这不是说材料和媒介探索不重要，也不是说流行文化不值得关注，而是材料的更新与媒介的转换，必须结合自身的生命经验；流行文化也是一样，必须就地取材，甚至因人而异。如此这般产生的结果，就是样式主义，即“波普”类型的艺术形式开始萎缩，而关心自我个性、观照人类命运，以及关注时代精神的艺术将得以充分彰显。
最后，就是市场因素。虽然市场不是决定艺术生成的驱动力，却能够为艺术发展保驾护航。艺术的繁荣程度，艺术家的创作信心，进而艺术标准的建立，等等，某种程度上都取决于市场。正所谓水涨船高，经济基础永远是决定上层建筑的不二法门。所以，市场的冷与热、高与低，将是推出新的艺术、保障艺术家持续探索的先决条件。至于疫情之后的艺术市场青睐于什么样的艺术？则完全取决于艺术家的精神强度，以及承载人类苦难的表现力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