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我到捷克访问时与捷克研究齐白石的专家海斯拉尔交流，从他那里得到一件齐白石亲笔手写的润格残片：在这件润格残片中，有一句‘出门之画，回头加印加字不答应’，我觉得这句话充分体现了齐白石的艺术家个性，这既是对艺术的尊重，也是艺术家的另一份尊严。所以在齐白石诞辰160周年之际，荣宝斋与北京画院联合策划展览，我就与荣宝斋的赵东先生商量，将展览题目定为‘不答应’。”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回忆。
即日起至3月8日，这个名字颇为“亮眼”的“不答应——齐白石的鬻画生涯”展览在北京荣宝斋大厦举办，以“苦经营”和“扫凡格”两个板块主题，汇聚荣宝斋与北京画院两家主办单位所藏齐白石精品佳作60余件，让观者可以感受到齐白石先生不同时期的艺术追求和成就，体悟他从木匠到艺术巨匠的非凡人生。
“两年前，荣宝斋350周年庆典的时候，我和吴洪亮院长就齐白石160周年展览的事达成共识：荣宝斋与齐白石交往持续时间最长、渊源最深，北京画院收藏他的作品最丰富。我们两家决定在齐白石诞辰160周年之际联合举办一系列内容丰富、形式立体、有学术高度的综合性展览。”荣宝斋党委书记、执行董事赵东介绍。作为“齐白石在北京”系列活动的重要展览之一，与在北京大运河博物馆呈现的“齐白石在北京”大展联袂亮相的“不答应”展览，从市场这个侧面勾勒了白石老人的艺术探索之路，旨在回顾白石老人艺术实践与市场鬻画的相互关系，梳理齐白石与荣宝斋的翰墨情缘。
1919年，齐白石正式定居北京后在琉璃厂挂单刻印，开启了长达近40年的职业画家鬻画生涯。他自称“砚田农”，以笔墨为农具，以纸帛为田地，辛勤耕耘。通过鬻画，齐白石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自创的“红花墨叶”大写意花鸟画，删繁就简，精练概括，赋彩浓艳，一改往日冷逸的风格，深受市场的欢迎。北京画院美术馆原馆长郑智威认为，齐白石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其作品之所以很容易被大众接受，就在于它所体现出来的现代性。
始建于清朝康熙十一年（1672年）的荣宝斋，前身是松竹斋，非常注重艺术品的经营和收藏，素有“民间故宫”之誉。民国年间，老一辈书画家、学者如于右任、张大千、吴昌硕、鲁迅、齐白石等都是荣宝斋的常客。荣宝斋不仅是北京琉璃厂文化街的老字号，也是齐白石在北京售卖和传播其作品的重要场所。初来京城时，齐白石便在此挂笔单卖画。随着齐白石艺术声名的扩大，荣宝斋特请齐白石定制了一系列精美的诗画笺。他将花卉蔬果、鸟鱼虫蟹、人物故事一一入画，受到了市场的广泛欢迎。这些精品笺纸还被大量收录在《北平荣宝斋诗笺谱》中，使齐白石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艺术影响力，也获得了业界众多名家的好评。1936年老人还亲自为荣宝斋写下“荣宝斋”的匾额。
新中国成立以后，荣宝斋大量印制白石老人的作品，他还亲自到店里示范绘画，指导工人木版水印工作；94岁高龄时，他还为荣宝斋写下“发扬民族文化”的书法扛鼎之作，成为荣宝斋人一直坚守的信念。
“1956年，张仃以巴黎国际博览会中国馆总设计师的身份赴法参加博览会，将一本荣宝斋木版水印的《齐白石画集》送给了毕加索。毕加索看到画集后非常惊讶，评价很高，并认真临摹——在白石艺术的国际推广方面，荣宝斋也有功劳。”李苦禅之子、画家李燕认为，齐白石的艺术是说不完的，因为他的文化底蕴、历史底蕴太厚重了，学界总会发现一些“角落”，很可能这个“角落”放大开来，又能够展开一个新的话题。
荣宝斋不仅见证了齐白石鬻画生涯的起伏与转折，更成为他艺术道路上的重要伙伴。“齐白石与荣宝斋是鱼水关系，互相承载、互相成就。以前学界谈齐白石总谈他的学术贡献和师承，不怎么谈他如何卖画；其实对于齐白石的鬻画人生，我们可以深入研究探讨——他的作品既让专家点头，又让群众满意，这是他最伟大的地方。”荣宝斋副总经理、荣宝斋画院院长唐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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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应’的是卖画琐事，‘答应’的则是自己的内心——面对名利的诱惑，只有像白石老人一样坚守‘不答应’，才能真正从其中走出来，成为一个大写的人。”中国美术馆藏品征集部主任朱剑说。展览中不仅有齐白石鬻画期间的创作草图、润格，还有不同时期面向市场的作品，带领观众领略齐白石的艺术魅力，感受他笔下的山水之美、花鸟之灵、人物之韵；更可以从中看到白石老人始终保持着艺术创作的初心，又在鬻画生涯中展现出自己幽默与豁达的另一面。
无论是启事、告白、纸条还是题跋，齐白石都表达得率真直白，不带丝毫矫情造作，让人感受到他的真实与亲切——鬻画生活虽然忙碌而辛苦，但他始终坚守着为人准则与鬻画原则，“不答应”又何妨？对自己的艺术忠诚、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才是艺术的“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