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南县横阳支江下游的江东岸,有一个小村落,叫凰浦村。该村大约300多户人家,但从事古建筑及相关配套行业的就有200余人,涉及200余户人家。他们活跃在苍南、泰顺、平阳、瑞安、龙湾等浙南地区,还将业务向丽水、青田、义乌、杭州等地及闽东北开拓。浙中南地区经该村能工巧匠们建起的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气势恢弘的古典建筑至少在300座以上,古建事业为凰浦村带来至少年产值5000万元的效益。带领村民做大这一产业的,是当地的著名古建名师章才子。
一位名师带起一个古建专业村
今年56岁的章才子,1960年代初出生于凰浦村农家。小时候的章才子就有一种天赋,手巧,喜欢画画。到了十七、八岁,章才子读了一年高中,就去学习与自己感兴趣的油漆手艺了。
油漆手艺成天和木作工艺打交道。当年的农村村民做家具、地方寺庙建设,雕镂彩绘,进一步激发了章才子心底的艺术情趣。1987年,已然是油漆大师傅的章才子,带着妻儿在温州江心屿为江心寺做油漆时,正式拜温州古建雕塑工艺名师陈鹏程学习古建筑工艺。在学习和实践中,章才子又结合十多年前跟同村老师陈丙横学习的绘图设计技法,使自己跨入古建筑工艺门槛,具备了全面的技能。
章才子开始独立门户,自己担任起浙江红欣园林艺术古建公司总经理,去开创古建筑事业。几年间,章才子承担的平阳南雁仙姑洞改建、江心寺刘英纪念堂建设、洞头一些寺庙建设、苍南革命烈士纪念馆建设等等古建工程相继告竣,一座座造型美观、典雅气派的传统建筑物为浙南大地增添了文化亮丽,章才子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凰浦村村民兄弟看到章才子能够从油漆技艺成功转变为木作古建的大师傅,纷纷向他学习。像村里的小兄弟潘传丰、刘维甲、潘忠右等人,纷纷跟从章才子学木作、学土建、学设计绘图……按他们说的,出身农村,没有更好的就业出路,就去学古建筑。但这种选择倒给他们带来了美好的前景,章才子的这些弟子们,现在都活跃在浙江乃至全国各地古建筑业界,为地方和家庭经济作创收,改善了全村的生活条件。
章才子及凰浦村的古建艺术之树从此枝繁叶茂,古建人才几乎成几何级数增长。章才子说,凰浦村里直接跟他学习的古建筑行业的学生就有40来人,除洪东乐外,还有像章才迪、潘忠右、刘宏砖、潘传丰、刘维甲等等。几乎每个青年人出去都可以露一手传统建筑技艺,从古建筑的维修,到设计,到兴建,古建项目小的如一亭一榭一廊,大的如巍峨壮丽的宫庙,都难不倒凰浦村的古建工匠们。就像章才子的小徒弟洪东乐,1993年章才子在温州江心寺工程建设时去拜章才子为师。目前40刚出头的洪东乐也已经带出了张立强、鲍必胜等三名徒弟,同村的刘宏陆、王传同等六、七个民工也一直跟随他工作了十多年,都成了师傅级人物。
另外,像擅长雕花堆塑的潘传丰也带起了本村学徒潘知令、洪成产、王焕丰等六、七人。他们目前都自立门户,年产值都做到五、六百万至一、二千万元。
以质量和工艺取胜创造古建精品
搞古建筑和其他行业一样,以质量和工艺赢得市场。章才子和凰浦村的古建工匠们怀着传承古人智慧,挖掘古建筑艺术精髓的心态,一直以来对待工程建筑精益求精,一丝不苟。
早在1996年时,苍南龙港镇章良村兴建章氏纪念堂,工程由章才子负责承建。30岁刚出头的章才子带领着潘传丰、刘维甲等一班二十几岁的青年人,面对这一要求造型古朴、飞檐高甍的项目,大有雏凤争鸣的架势。而当地的一些老年人、老工匠却在私下里嘀咕:“怎么能将这样的古典工程交给这班娃娃去做呢!”章才子他们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将这种蔑视当作一种激励。在施工中他对工艺愈加谨慎细致,在质量上更严加把关。几个月下来,一座古朴典雅、工艺精细的古典建筑矗起于张良村,全村村民不得不佩服凰浦村古建筑队伍的实力。
再像2007年春,章才子承担了平阳萧江明代名人鲍辉纪念馆工程建设。为建好主展厅,章才子采用仿明建筑风格,木构藻井、窗棂、板壁、斗栱、牛腿、柱头等作精雕细琢,人物、花鸟栩栩如生。从外观设计,到内部雕琢,章才子的技艺专长在这里得到了综合发挥。
这年年底,章才子带着这个项目赴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参加“中国民族建筑(文物)保护与发展高峰论坛”,我国古建筑学家、已故国家文物局古建筑专家组组长罗哲文教授当年专门派人到萧江镇对该建筑工艺进行了拍照。罗哲文教授观看了该工程纯正的建筑风格及精细的工艺,对章才子赞赏有加。论坛上,该项目获得“中国民族建筑(文物)保护杰出贡献奖”。
由于在古典建筑工艺方面的成就和贡献,章才子多次获得中国民族建筑研究会、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等国家专业学术机构和团体的表彰。每次去领奖或参加学术论坛,章才子都要聆听一次罗哲文教授他们的学术讲座。他把这些泰斗级专家的古建艺术理论带回家,不忘向凰浦村的学生同行们传达灌输。举例如古建筑的风格,唐有唐的风格,宋有宋的风格,明有明的风格,清有清的风格,一个建筑内不能“四不象”似地出现两个或多个朝代风格并存的现象等等。
由于不断学习,接受新知识,吸收新经验,凰浦村的古建筑工匠们的建筑工艺水平不断得到提高。该村不仅章才子获得各种各样国家级的古建筑方面的荣誉及其工程获得好评,如“中国仿古工艺技术创新人物”、“中国民族建筑事业优秀人物”、“中国古建设计技术名师”、“中国民族优秀建筑营造技艺大师”等等。他的学生辈也多有自己的代表作并以此获得荣誉。如洪东乐以义乌的净居寺工程堆塑项目获2009年中国民族建筑研究会颁发的“中国古建泥塑技术名师”称号;黄加秀以平阳南雁吴氏纪念堂工程于2010年获“中国民族优秀建筑名师”称号;刘维甲平阳梅溪典型古建筑项目于2010年获“中国民族优秀建筑名师”称号;章才迪以东阳玉佛寺、义乌傅大士大雄宝殿等系列绘画而获“中国彩画名师”称号;张步银被评为温州市第三批非遗“苍南古建筑木雕”代表性传承人等等。
由于古建技艺的不断提高,名声越来越大,从2002年开始,章才子开始将业务范围向金华义乌、丽水、青田等地扩展,东阳的玉佛寺工程、义乌的城隍庙工程、义乌后宅镇的净居寺工程等等,都成为章才子他们的杰作。
共树品牌协作发展做好古建事业
一直以来,凰浦全村的古建工匠们在章才子这位古建名师和领军人物的带领下,采取分立山头、共树品牌的方式去拓展业务。同时充分发挥古建专业村的人才优势,实施业务协作,做好做大做强古建筑艺术事业。
目前,凰浦村的古建队伍恰像一支编制齐全的“章家军”。章才子作为“总负责人”。他从来不负众人所望,对于工匠兄弟们提出的需求,他都是有求必应。比如古建筑工程项目的图纸设计是第一道门槛,也是整个工程的灵魂,凰浦村的古建技术人员以前大多缺乏这方面的技能。才艺出众的章才子就一直担负为他们免费设计绘制图纸的任务。一个工程一套图纸绘制要好几天,在过去没有电脑的年代,章才子会在爱人陈美算的帮助下,用铅笔细心地描绘,有时为赶时间熬夜到深夜一、二点钟是经常的事。像2003年,洪东乐在龙湾永强七甲承接了一座三叠重檐式古建筑工程,因为结构复杂,工期又紧,他请老师章才子设计绘制施工图,章才子二话没说,一连开了几个夜班赶出了图纸。章才子爱人陈美算说:“现在不用以前那样辛苦了,儿子章志闹大学建筑专业本科毕业,承担了他爸爸的一些工作,可以用电脑绘图了。”
在凰浦村,其他古建建筑师们也各擅所能各显神通,像刘维甲等擅长土建;潘传丰、林长利等擅长木雕堆塑;章才迪、章才米擅长油漆彩画等等。如果谁在什么地方承接了古建工程项目,施工环节遇到困难,他们都可以随时组织技术力量前去支援。
如2012年底,章才子接受了平阳萧江鼓楼建设工程。说起该鼓楼工程,是因为章才子当年在萧江建了鲍辉纪念馆,给当地留下极好印象,当地父老指定要请章才子做的。该工程工期紧,施工地点在萧江桔坡山山顶,没通公路,建材物资运输不方便。章才子接受工程后不敢怠慢,立即组织技术力量,自己负总责,泥工由刘维甲组织力量施工,雕花堆塑由潘传丰掌握,油漆彩画由章才迪处理……经过20个月奋战,工程按时竣工。经中国民族建筑研究会评审,这座仿清代风格的萧江鼓楼建筑获“中华传统建筑文化传承优秀工程”称号。
而今,章才子的名声越来越响,古建业务越做越精越做越大。像前几年,他创办的浙江传霖园林古建筑公司,承担建设苍南县金乡卫城恢复整建中的长廊亭阁工程等,建筑作品古朴典雅,尽显风华,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评价,荣获过“全国古建园林工程行业诚信之星”、“全国古建园林工程行业AAAAA级信用单位”等荣誉。
今年56岁的章才子还是像年轻时一样虚心好学,还是不知疲倦地在古建艺术的道路上不断追求探索。去年9月,章才子赴北京,拜北京故宫修缮技艺部原副主任、“官式古建筑营造技艺”非遗传承人李永革为师,继续深造古建技艺,使古建技艺这一民族瑰宝在自己手上不断发光,让自己依靠更精湛的技艺带领村民发展古建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