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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闫正2012-07-25 09:15:47 来源:收藏界
一九七五年的九月,秋风萧瑟,万木肃杀。我那时正在河南豫北的一个县里容身。
刚刚下过几场雨,骤然天转凉了。我从机关里下班回家,路旁原来被风聚起的树叶,又被风翻卷起来,成堆成团地哗哗响着,伴随着人的脚步向前滚动。我下意识地感到这落叶的命运多像人哪,它完全受着风力的支配,一会儿被重重叠叠地刮成团、凑成堆,一会儿又被吹乱卷起,飘忽不定地扬开了去,更不知又要落到一个别处的什么地方……
我心烦意乱地走进那个叫“柴火胡同”中的一个小院里,一间别人当仓库的小屋安着我的家。
邻居那位胖嫂正在收着绳子上晾干了的衣裳,她见我回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老天爷又给穷人捎信了!”
“可不是,天凉了。”我随口答着,一头钻进自己的小屋里。
冰锅冷灶,火又灭了。这个该死的煤火,三天两头总是灭,从来都没有烧旺过,这几年的煤矿也不知道都挖出些什么煤?我真怀疑都是矿石。嗨!反正洗衣做饭都是女人的事,等着妻子回来再说吧。我懒洋洋地横躺竖卧撂在了床上。
“砰砰!”外面响了两下敲门声,我懒得搭理,扭转身子脸朝了墙里。
“砰砰!”又是两声,真烦!妻子这一段好像看出我的愁烦,老是没事找事地穷开心,也不看是什么时候?女人哪,真是的!
不料,邻居胖嫂在外面骂上了:“你死了吗?你家来客了,怎么也不开门?”
我没好气地问:“谁?”
“哦(我)!”一个西安口音的回答。
我忽地一下坐起来,这年头西安谁会来这个偏僻的县城找我呢?
“准又是他妈外调的。”我心里暗自思忖着,下床拉开了门。
外边站着孝良。
我惊魂未定地问:“你怎么蒙来的?”
“进屋再说。”孝良推着我走进屋里。
“这个时候你不在家老实呆着,跑出来干啥?”我埋怨着他。
他笑了:“你别愁眉苦脸地瞎埋怨,一会儿就该给我磕头作揖了。”
我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他仍然笑容可掬,返身从带着的提兜里取出一个纸包,晃了晃说:“给你捎来一样东西!”
我似乎并不感兴趣,能捎个什么稀罕东西呢?
孝良不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把包打开了,原来是一张叠着的字。
然而,当他把字幅一折折展开、“石鲁”两个字跳进我眼帘的时候,我顿时心头一亮,愣了,呼吸也几乎停止了。
我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孝良,千里迢迢来送这难得的字,多好的朋友啊!
“你这家伙,刚才还差点给我拒之门外呢!”孝良说。
“我认罪,我低头!”对刚才的大意不恭,我真有些抱歉了。
“光认罪不行,买酒去吧!”孝良摆起了架子。
“酒现成,一会儿再去买只烧鸡,我们这儿的道口烧鸡还挺有名。”我迫不及待地想先看这字,央求着孝良将这字幅全展开了。
这是一幅六尺长的中堂条幅,上面写着四个金石味极浓的大字:文代当风。
看着这震撼人心的大字,我的一切苦闷烦恼刹那间化为乌有,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条中堂像秋天里的春风,给我带来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暖、快乐。
瞬间,我忽然看见了那位灰发苍苍的老人,在阴暗的屋子里,挥毫为我书写这幅字的情景,百般难以言云的感激之情一股脑涌上心头……
妻子下班了。
她不懂画,也不懂字,但他却知道石鲁。去西安她还随我去看过老人两次,我和石老在一起的照片也都是她拍的,看到这意外飞来的石鲁书幅,她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也不知道她词不达意地都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我只顾看着字,还有那颗用笔画出来的极美的印章。有鹅蛋那样大小,长长的,圆圆的,无规无矩的。
“呦!我该做饭了,你们先聊。”妻想起了她的责任,慌忙出屋,钻进我们挨着房边用半截砖垒的小厨棚。
我被她的惊叫提醒了,赶忙说:“现在生火弄到猴年马月了,去去,先买只烧鸡来,要大的。”
妻从窗外透过的欢乐眼光刹时失去了光泽,但也只不过是刹那的一闪,她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顺从地答应着提篮子走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刚刚下了一道多么浑的命令。我那可怜的三十八元五啊早就花完了,离开工资还要再等三天,这几日茶饭都是将就着凑合,突然让妻去买烧鸡,拿脸给人家呀!我不由暗暗叫苦。
难为妻子“巧媳妇逼做无米之炊”。她回来了,采购的东西可真不少,除了一只烧鸡外,还有一包花生米,一包炸小鱼,外搭几个烧饼。
她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刚做过什么难。我真佩服她驾驶生活小船的本事,无论怎样的风啊雨呀,她都能硬给我把八处漏水的船堵住了。
“还愣什么,掌柜的,赶快摆桌子呀!”她催促着我。
我算什么掌柜的呀,这回轮到我顺从了,慌忙从床底下拉出了小桌子,又从窗台上提过前几天朋友们来喝剩下的半瓶二锅头说:“先喝这半瓶吧!”
孝良似乎看出了我的窘况,那整瓶酒还不知在哪个商店里摆着哩。他体谅地说:“足够了,喝不了多少。”
他坐下以后,我找了个夹子,把石鲁的条幅中堂挂了起来,真委屈了这个“巨人”,矮小的房间使“他”连腰也直不起来,即便是如此,陋室一纸悬挂,也满壁生辉了。
孝良喝了一口酒说:“石老交代不要挂,悄悄留着就是了。”
“我知道,我只挂一会儿,让我好好看看,随后就放起来。”我答应着。
孝良剥了一粒花生米,直直地看着我:“老兄没看出什么名堂吗?”
“什么名堂?”我一直只是看字,没有过多地想什么弯弯绕绕。
“石老让我告诉你,这是一个谜,猜着了就猜,猜不着就算了,但绝不可示人。”
孝良几句话,使我恍然从梦地里惊醒,我才发现“文代当风”四个字,似乎从文理上不大通顺。开始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真笨!转过脸来问他:“好像是有点名堂,你说是什么意思呢?”
“石老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孝良说。
我回头又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猜不出这字幅包含着什么。
妻又端一盘拌黄瓜进来了:“你发什么呓症,快陪着孝良吃啊!”
我神不守舍地捡了条小鱼,一点点剥着,慢慢向嘴里填着,脸又歪到了墙上。
屋里安静极了,妻不再多言,默默地蹲在外面厨棚里熬汤。
孝良打破了沉默:“我琢磨着石老是不是说你的文章当为一代风流,鼓励你的意思?”
我摇摇头说:“不会,石老那样大的文采,不会写这样蹩脚的词句。”
孝良赞同地说:“有道理,你看该怎么解释?”
我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好大一会儿,我说:“既然是谜,还得在谜上动脑筋。”
“你慢慢动吧。我太乏了,今晚我到哪休息?”孝良喝了最后一口酒。
“机关我办公室有地方,离这不远,你吃了饭再走!”
没等我话落音,妻已经把面汤端进来了:“别慌别慌,还没吃饭呐!”
“不吃了,咱们走吧!”孝良站起了身。
我们俩默默地在小街上走着,寒意已经很浓了,我脑子完全陷入在字的迷魂阵里,全忘了只穿了一件衬衣出来。
安置好孝良的住处,他重送我出来嘱咐道:“明早记着把字摘下来,别找事啊!”
我点了点头,返身回家。
我走得很慢,仍然不知道怎么走进小屋,妻已经铺好了床。她嘟囔着说:“你怎么连个外衣也不穿,冻病了又是我的事。走这么长时间!”
我和衣躺到床上,眼睛又专注到“文代当风”这四个字上来,苦苦揣摩着,仍百思不得其解。
妻突然问我:“回头孝良走,给石老带点什么?”
“带点酒,带几斤香油、几只烧鸡,其他你看着办吧!”我随口答道。
“说得轻松,拿来!”妻子伸出了手。
“什么?”我迷茫地瞪着眼睛。
“老头票!不给钱我去劫路啊?!”
我猛醒了,才想起晚上买东西的事,忙问:“你刚才去哪弄来的钱?”
“嫁给你这甩手掌柜的,我不想办法,你的脸往哪搁?”
我恍惚记得她往对面胖嫂屋里咕唧了一会儿,邻居也真好,没少麻烦人家。不过妻子也不错,她当时要给我来两句,我就会当场出丑。现在更得恳求她了:“明天无论如何要给石老带点什么,你再想点办法吧!”
“有这句话就行,睡吧!”妻满意了。
我重新倒头躺下,不由想起朋友们说:“日本人的生活方式,是挣多少花多少,挣不到想花也要花,过了今天不说明天的。”妻真像个日本女人。我下意识地冒出了一句:“日本女人哪!”
“什么,日本女人?还法国女人哪!”妻翻身坐了起来:“就你这鳖窑窝,穷得老鼠都不来,就咱俩将就着过吧。睡觉!”她“啪”地一下子拉灭了电灯。
我让她噎了几句,哭笑不得,睡意全消了,又板起了丈夫的尊严:“把灯拉着,神经病!”
“你神经还是我神经!”妻又拉了下灯绳,不再理我。
这一次是彻底安静了。
秋风丝丝地拨弄着窗棂上的破纸,窗外偶尔传来两声“嘟嘟”的蟋蟀叫,一切都被梦的世界裹去了。此时此刻,唯有我一个人还伴着凄凉的夜,在看那墙上挂着的中堂条幅。
真要感激仓颉老祖宗,他发明了这种神奇的字,只有寥寥四个,就使我魂牵魄萦,辗转难眠,忘掉了一切。
我看着看着,那个“当”字化成了老人慈爱的脸,他仍翘着山羊胡子,眯缝着诡秘的眼睛,似乎在嘲笑我的蠢笨。
“真是个笨蛋!”我自己暗暗骂着。
夜风从破窗洞里钻了进来,十五瓦的小灯泡,轻轻地晃动起来,昏暗的光摇曳着,使墙上的字更加扑朔迷离:“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呢……”
不知不觉之中,我也随那梦界而去。
谜解开了吗?
孝良要走了。
我拿出了妻子准备好的东西:两个小塑料桶分别装着酒和香油,还有几只烧鸡,一点苹果、梨之类的,准备让孝良带着路上吃。
孝良倒也干脆,除了酒以外,其他一概拒绝接收。
我解释说:“不是给你的,是让你带给石老的。”
妻在一旁敲边鼓:“麻烦你给捎去,这么远,让你受累了。”
孝良诙谐地说:“正因为是捎给石老的东西,我才收下这酒。烧鸡石老不吃,我带到路上也贪污了。”
妻急了:“就是让你吃的。你吃一半,给石老带一半。”
孝良推让着:“这两天不是都吃过了,哪能没足没尽呢?”
我拭探着问:“那,香油……”
孝良爽快地一摆手:“别婆婆妈妈的了,你这日子我也看得出来,弄点油不容易,你们就自己慢慢吃吧!”
孝良的固执使我又感动又沮丧,妻还是死里活里给他往包里塞了一只烧鸡。他违抗不了这盛情,笑着说:“好好,我带这一只,带上带上。”
妻借来了两辆自行车,我们送孝良到车站。
火车又误点了。那时正是“宁要社会主义的晚点,不要资本主义正点”之际,误一个多小时,还算幸运的事。
我们彼此都不再说话,相对无言,默默地等着火车的到来。
车开了过来,孝良才想起了什么,趁着车冲人乱的嘈杂大声对我说:“这刮风的年头,多谨慎点啊,那字可千万不要再挂,记住啊!”
我眼眶湿了,紧紧地拉住他说:“你来去匆匆,什么东西都不带,我真是不好意思……”
他拱着手说:“心领了,心领了!”
我看他和妻的眼睛里都浸着泪珠,大家彼此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此时的一切言语都变得多余了。
这风风雨雨患难中的友谊,比金子还要珍贵啊!
孝良走了之后,我再没有轻易拿出这幅字来,但总像中了魔一样,脑子稍得空闲,就要寻思上一阵,有时还像破字谜一样,问几个较知近的朋友,然而他们看着我写出的这个谜面,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既不知这谜的背景,又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胡连八扯,哪里猜得中!
不久,我的老父亲从东北回来,我又升起了一线希望,我家这老爷子解放前曾担任七八个报纸的总编辑,是个“喝”了一辈子墨水的人,我想他应该能解得这个谜。
夜阑人静,妻顶上门,我把石鲁这幅字挂了出来。
不出意外,父亲马上为之倾倒,赞不绝声。
当我把孝良的话如实告诉他,他也暗暗点头说:“这句话没有出处,像是个谜。”
“石老要说个什么意思呢?”我问。
父亲沉思了一会儿,说:“一时还不得而知,叫我慢慢想想!”
一连几日,父亲比我中魔更甚。他深居简出,茶饭不香,苦苦地破解着这个无以捉摸的谜。他从古词古诗、寓言典故,各个角度能想的都想了,毫无线索。到了晚上,他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烟蒂乱七八糟扔了一地,我从一丝的希望中落入失望的泥坑。
我甚至对父亲有点不满意了:“搞了几十年的新闻,也曾辉耀一时,竟和我一样的不中用,徒有虚名耳!”
不过,事情总有转折,蓦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天半夜,父亲猛然说道:“我猜着了!”
当时我正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半睡状态,他一喊不打紧,把我吓了一跳。
父亲像小孩一样披衣下床,连声说着:“把字挂上,快挂上!”
我赶忙拉灯,妻已从小床上起身开箱拿字了。
父亲抽出一根烟,点着了火,兴奋地说:“石鲁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只是我们不着边际地瞎猜,反被他绕住了。”
我急切想知道答案,迫不及待地问:“你说是什么意思吧?”
父亲指了指字幅说:“你看,这‘文代当风’其实就是‘当代文风’四个字,不过石鲁有意识地把它颠倒着写了。”
我还是不大明白。
父亲哈哈大笑起来:“谜底不就在这纸上摆着吗?!叫‘当代文风,乱七八糟’!”
“当代文风,乱七八糟!”我重复着这个解释,忽地一下,眼前豁然开朗,父亲像从迷魂阵里将我一把拉出来一样,峰回路转、一马平川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到底是老姜辣呀,我怎么就没往这方面猜呢?
父亲可能意识到我的潜台词,高兴地说:“你小子鬼还鬼不过老头,来吧,叫老头喝两盅吧!”
妻为难地说:“爸,酒倒有,只是家里啥菜也没有剩,天又这么晚了……”
“不要不要,有块咸菜就行。”老人那兴奋劲并不亚于破译了哥德巴赫猜想。
我只好拿出酒瓶,先倒上一杯,又从厨棚里取来一块芥疙瘩,陪着父亲坐在桌旁。
不一会儿,妻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从怀里掏出两块兔肉。她大概不忍心老父亲看我们这种寒酸生活,喝这种连口菜也没有的酒,跑到桥头上去了。
“这么晚还有卖东西的呀?”我问道。
妻子笑了笑说:“有是没有,我去敲开卖兔肉大爷的门,就剩这么两块,三毛钱便宜给我了。”
“行行,就这挺好,咱爷仨可以好好庆祝庆祝了!”父亲露出说不出的惬意。
遵照老人的吩咐,我和妻也一人倒了一杯,伴着他喝这场最简单也最值得回忆的一次酒。
三巡过后,父亲的脸色变得严肃了,他望了望墙上的字,感慨地说:“石鲁才真称得起是个豪杰,不怕死的豪杰!这个关头,他敢写这样大胆的话,难得!要好好珍存,今后不要再叫别人看,也切不可再与外人谈这件事了。”
我这时才冒了一身冷汗,前几天找人破谜多愚蠢啊!一旦被人测破,于我不过如此,但牵连到石老,又要给他添加多少罪名啊!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把这字幅拿出来,也再没有和任何人谈过这件事。
……
几年以后,我又见到了石鲁。闲聊之中,旧话重提,我问起“文代当风”的谜底,他笑而不答,我想了想似有道理。谜这东西,说破了也就乏味。究竟石鲁的本意是什么,或许就是这个意思,亦或还有其他含义,也许别人会有更准确的解释,倒不如各作各的理解,那么,就永远谜下去好了。
其实,石鲁本身就是一个谜,谜中之谜他留下了很多,别人也询问过类似问题,他一概不做正面回答。有一次他被缠得脱不过了,便摆摆手答道:“留给后人说吧!”
果然,在三十多年后的2009年,望野《藏苍者寿》文章中提到石鲁,也提到了这幅“文代当风”。摘录如下:
父亲朋友甚多,但对其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石鲁先生。我福缘浅薄,没机会见到石鲁先生本人,但母亲陪同父亲在石鲁先生最后审定父亲手撰《石鲁传》稿件时留下的照片,我却看过无数次,每看照片都为其神采折服,有惊其为天人的感觉。《石鲁传》一稿耗费父亲十数年最旺盛的精力神思,所以家人和我有机会听父亲讲述过石老无数的传奇故事,石鲁的名字也深深地印入我的脑海。我十岁左右时还自己涂鸦妄想为父亲的《石鲁传》画封面,等到年长后读石鲁先生的《学画录》及其他文稿,细看他的画集,包括详观当年石老手泽赠予父亲的绘画、书法作品,才发现他的确是个传奇人物。……父亲同石鲁先生相识于20世纪60年代的“文革”狂潮中,父亲讲过的石老传奇故事,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20世纪70年代初,石老托人从西安专程送一幅大书法中堂到父亲下放的县城—四个如斗大字“文代当风”,并嘱咐好好保存,勿与人观。父亲和祖父对这四个字的意思揣测多年,后理解到这四个字是那个年代石老对文坛混乱状态极度不满的宣泄。我后来读石老的文稿集,发现在1977年6月2日石鲁先生写给华君武、王朝闻、蔡若虹转呈中国美协的信函材料中,最后录有一首词,《残鱼志》:“水浪花风,几时游,华发卷忧冲。一行亚当空,日头红。心肝抛了人何重,文代当风。不经沧海难为水,再上高山更一峰,几只狗咬春花浓”,“文代当风”赫然其中。从这词中能清晰感受到石老对那个特殊年代的人生感受,同时也能体会出石老对狂吠春花的恶犬的不屑。石老当时赠给父亲“文代当风”中堂,并让妥善保存,看来是别有深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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