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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照片的物理本质十分好奇:Curtis Mann访谈
作者:核实中..2010-08-12 16:50:54 来源:中国建筑家网
Curtis Mann是入选2010年惠特尼双年展的摄影师之一。如果需要证明艺术并非依靠艺术家手中的工具,而是依靠艺术家本身的洞察创造,他的作品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直以来我都想和他聊聊他的作品,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Jörg Colberg:今天这个使用Photoshop修改影像司空见惯的年代,为什么你还使用漂白等其他方式实实在在的毁灭性行为改动你的照片?在电脑上执行这些操作不是更容易吗?你是如何形成这种风格的?
Curtis Mann:我一直对于摄影,至少对于摄影作品的物理本质十分好奇。将摄影作为对象研究,揭示出其非永恒、非真实和可塑性极强的一面。由于我的机械工程背景,我一直以来对于构成摄影影像的纸张、化学药品及药水组合十分好奇。他们的组合诞生了影像,而他们的变更中隐藏了平实传统影像背后的极大可能性。
也许从美学角度而言使用数码方式创造我的影像更加容易,但我觉得我选择的物理手段有着强烈的隐含意味,并且与我所感兴趣的理念有着概念上的联系。在我创作或者说处理原始影像的时候,腐蚀、破坏、涂擦、毁损这些词汇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并以相当纠结的方式表现在我的作品中。我希望我的处理手段能够用一种新的方法来表现这些概念,一种更缓和,更低调的方法。
摄影作品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观众忘记或忽略他们所面对的本身是一件事物或一件客体。
当然,我们在屏幕和电脑上浏览影像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种语境。这是一个全新的舞台,我们可以构想和思考如何打散或重构这一系统,继续尝试去颠覆我们观看和理解影像的流程。
JC:你对于单幅影像的处理手段得到的结果更加独特,难以大规模复制,这与Photoshop所能得到的结果恰好相反。你在形成自己现有风格的时候,是否想过这一点?
CM:在我最开始这么做的时候我并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一点,并不寄希望于依靠独一无二的特性来买个好价钱或吸引眼球。纵不能完美无缺,但我并不是没有手段重复制作同一件作品。当然,这和传统摄影师的大规模制作相比还是要困难一些。
我越来越喜欢这种概念,创造同一作品多个独一无二的版本。我想我们并没有对独一无二这个简单的特性予以足够的重视。机器复制使得我们能无止境的复制完美的照片,这鼓励着我们快速消费影像。但也使得我们在面对影像时所花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再质问我们眼前看到的,思考我们看到的,反思我们看到的。
我作品中的所有划痕、刮痕、皱褶、褪色无非是让观众眼光停留再久一些的手段,当他们的眼光停留的时间足够长,也许他们的脑海中某一部分就会开始重新思考或理解我的本意。我希望通过强调我每一幅作品中这种独一无二的特质,能让一部分人在面对新闻报纸头版头条的照片时同样能慢下来,从生理上和心理上慢下来,细细品读。
JC:我很好奇你的这种创作方式是否令你与艺术摄影画廊的操作方式背道而驰,出于某些明显原因,现在摄影作品的版本越来越多,尺寸也越来越大。尤其考虑到你正位于事业的上升期,你是否关心过这一点?
CM:毫无疑问,与刚毕业时怀揣着激情与梦想的状态相比,我现在关心这些问题得多。在拜访画廊的时候,我甚至遇到过几次人家一见到我作品尺寸就立马翻脸的事。一般来说我的作品尺寸在11 X 14到20 X 24英寸不等,这比今天大多数摄影或绘画作品小不少。尽管我对于作品大小一视同仁,但实际情况我的大作品要比小作品好卖得多。如果你的收入来源主要依靠作品销售,那么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艰难考虑。
为了满足某些展示空间或展览尺寸的需要,我也试过将一些小的作品阵列成更大的尺寸,这样做依旧保存了每幅作品相对独立的小空间。但最终,我还是觉得当我的作品以较大尺寸展示时就开始土崩瓦解,丧失了其原有意义。很幸运的是现在与我合作的画廊从来没有强迫我干一些超过我艺术决定范畴之外的伙计。当我看到其他通过小尺寸作品取得成功的艺术家时,总会涌起惺惺相惜的感受。我一直倾心于Richard Tuttle的作品,为其影响,并试图用他证明无需为作品尺寸太小而感到害怕。
谈到作品版本的问题,我不得不妥协。就像刚才提到的,大部分作品我都做了少量几个版本,但由于是手工操作,所以每个版本之间都有轻微差别。至于控制版本数量的原因实际是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还好这没有什么影响,当今不少摄影师的作品版本都不多,所以没什么区别。但无论如何,我不敢每件作品只做一个版本,这样我既不能将其出售也不能与别人分享。我不知道画家们是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
JC:表面来看,Photoshop作为工具的缺位仅仅只是使你的工作方式有别于数码后期操作,但无论是哪种方法,最终得到的影像都是对原始照片的更改,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后者才是真实的。传统观点上的摄影及其意义已经被更改,或者用你的方式来说,变得苍白。所以大家很容易认为你对于摄影的拓展和那些使用数码手段调整照片的人来说并没有区别。你对这种观点怎么看?
CM:当然,我觉得我的作品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受到了数码后期可能性以及许多使用这一工具艺术家的影像。数码技术的出现从根本上破除了大部分人对影像的迷信,建立起一种健康的怀疑论调。当真实被扭曲,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真实负责,或者说每个人都必须决定自己能从一幅照片中相信多少。我对于这一变化过程十分感兴趣。
老实说,作为一个在数码时代接触摄影的人,我十分沉迷于计算机带来的那种接近无限的调整可能。有那么多艺术家做出了那么多不同的尝试,这使得我在解构摄影及其传统时保持了最大的好奇与挑战心理。
也许能这么说,我想数码在传统工艺向现代化理念迈进的过程中扮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数码技术向我们证明了一点,无论你在使用什么工具,看上去多么酷,如果它不能在你的作品中产生实际意义,那么无外乎一种Photoshop滤镜,或者说美术练习。
JC:你觉得摄影会向什么方向演进?
CM:摄影正稳步向前,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精密、更加智能。我希望我们能跟上这种变化,不断学习,并向世界展示其能力。摄影使我着迷。影像的力量通常是神奇而伟大的,这种表现无处不在。但摄影也可能变得极具破坏性,甚至是变得危险。
JC:为什么危险?或者说如何危险?
CM:如果影像的力量压倒了观看他们的人,就会产生强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随着我们接触的影像数量与日俱增,我们花在每一幅画面上的时间也会随之减少,我们用来分析、质疑影像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直到我们自己的观点最终消失。独立思维的日渐消退将会带来好奇心的减少,这使得我们越来越淡漠,不懂得感同身受。我想这最终会使我们无法正确理解我们身边正在发生的一切。
JC:我还想问一下你觉得你自己的作品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你有没有想过五年或者十年后你的作品将会是什么样子,或者说你并不太关心这一点?
CM:我一直在想我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并且在不同尝试新主题、新材料、新场景方法。我曾经和一位在巴尔干半岛工作的好友进行过一番长谈,这激发了我对他们复杂的历史、彷徨的现在和当下政治困局的好奇。
谈到我现在的作品,大部分时间我所处理的影像都是我从未到过的地方,由一些我从未遇见的人拍摄。我很想变换一下自己的工作方式。我很好奇身体的旅行,新的地方,不同的人,实际的场景会怎样影响我的工作方式,以及我对摄影和场景本身的概念理解。
未来十年里,我所能做的就是让我好奇顽皮的天性继续引导我工作,并看看最终能得到什么结果。我还希望我能有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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