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时间:2025-12-19 15:30
“我们不只是看图像,我们也被图像所看。”
——梅洛-庞蒂《可见与不可见》
时间披着光的薄纱,将视线的触角引向未知的直观,在视觉的褶皱间低语。这不是一场关于“观看”的展览,而是一次对“可见性”本身的温柔质询——当我们学会在可见与不可见的迷雾地带徘徊,或许才能重新触碰“观看”最初的颤栗:那是在命名之前、分类之前,与存在直接照面的原始时刻。
真正的看见,往往需要适度的失焦——当事物的轮廓在柔光中微漾,反而更接近其本真的模样。日常中被过度显露的存在悄然隐退,而那些始终栖息于视野边缘的微妙痕迹,此刻正缓缓浮现。它们是色彩之间的过渡地带,是形体消散后的余韵,是目光流转间倏忽即逝的“之间”。观看从来不是单纯的视觉行为,它是一种制度,一种被结构化了的感知,一种在现代性中被不断重塑的意识形态。
从文艺复兴的透视法到摄影术的发明,再到当代的算法影像,观看的历史实则是一部关于主体与世界关系的历史:谁拥有凝视的权力,谁被置于被观看的场域,谁在图像中成为他者。布鲁内莱斯基与阿尔贝蒂将观看转化为几何秩序,使人首次以“中心”的身份面对世界;透视图中的一切整齐、可测量、透明,观者在其中享有绝对主权。然而这一主权在现代性中逐步瓦解:影像不再依赖于人的目光而存在,世界被机器的镜头重新定义。立体主义进一步解构单一视角,揭示世界的同时性与碎片化。自此,观看不再是一个方向,而成为一种流动。
随着工业复制与消费文化的兴起,观看逐渐嵌入社会机制。在安迪·沃霍尔批量生产的波普图像中,凝视被稀释,图像失去层级,个体存在被平均化、可替代化。而数字时代的屏幕,则成为一种新的透视装置——它不再将世界呈现在我们眼前,而是让我们持续暴露于算法的注视之下。被观看成为日常经验的基本条件,人们主动以“展示的姿态”生活,观看与被观看的界限彻底消融。
于是,在看与被看之间,个体不断被重塑、被再生产。观看不再只是感知的起点,而是一种存在的方式——在可见与不可见之间,世界与主体持续生成,亦在眸光之外被重新定义。
于视觉的缝隙潜行,世间的帷幕轻轻掀起一角,我们窥见的,是“看见”之外的无垠。